就在他來來回回下水撈東西的時候,天邊的光漸漸的,也開始消散。
大片大片的黑藍色開始在天空一角肆意蔓延開來。
趕在最後一抹紅墜落前,張仰拽着最後一批物資,以一種勢如破竹的姿态追上了漂得越來越遠的木筏。
五指緊緊扒住木筏,他用力将被套口袋扔在木筏上,趴在皮劃艇上直粗喘氣。
緊實健壯、肌理分明的背肌也随着喘聲一上一下地起伏着,上頭的曬傷被海水浸泡得邊緣都有些發白。
緊緻的窄腰和飽滿鼓囊的胸前,則被各種繩子和布料勒出了道道深紫紅痕和大片淤青。
忙的時候感覺不到,現在幹完活才覺出幾分火辣辣的痛意。
張仰暗暗咬牙抵住上颌,伸手在兒童澡盆裡掏了掏,翻出小藥袋子,準備一會兒把後背的曬傷上個藥。
木筏經過一下午的改造和加裝已經模樣大變,浮力又增加了很多。
為了能夠放得下十幾箱礦泉水飲料和米面油,他把超市周圍幾家商鋪都翻了個遍。
最後拆了三張兩米乘一米五的木頭門闆、一大兜防水布和幾張塑料隔闆,順帶着還把零散幾把木頭椅子通通都帶走了。
木頭椅子做工很結實,用錘子背面撬還有些費勁兒。
張仰第三批帶上來的新武器迅速排上了用場——兩把他在超市賣肉的剁骨櫃台上找到的剁骨刀。
擔心身下借力的木筏散架,他沒敢太使勁。
饒是如此,木椅子在剁骨刀的威力下還是不堪一擊,三下五除二就将椅子拆分成了一小堆木條和幾塊不大的木闆。
他用工具箱裡的釘子和鐵絲把三張門闆壘在了一起,兩張固定在一起,變成一個四米乘三米的木闆,再在兩張木闆拼合處下方貼上最後一塊門闆。
用長釘固定好下方這塊門闆後,他還有些不放心,又用鐵絲和繩子加固了一遍。
最後才将塑料薄闆整齊地釘在了新木筏接觸海水的一面,減慢海水腐蝕木頭的速度。
一切都做好後,張仰才把木闆面翻過來,兩張木闆拼合的那面朝上。
将上面鋪上碎了幾個洞眼兒的防水布,用小摁釘仔細固定好,再在四米乘三米木闆的四角邊緣處,豎着固定好從木椅子上拆下來的短木條。
張仰擔心這樣固定不穩固,還用床單撕成的布條一道一道,交叉繞着木條固定好,然後繼續往上繞,繞出一個半米的簡易‘護欄’。
能簡單攔住木筏上頭物資滑落的同時,也能把新造出的、四米乘三米的木筏和最開始的‘單人床’筏子固定在一起,形成一個五六米寬的正方形大木筏。
張仰想着等有工具之後再把木筏加固一下,木筏之間就不用再隻依靠彼此之間的繩子固定,穩定性也能提高一些。
一處簡易又簡陋的海上庇護所,終于在他陸陸續續浮上水面時趕工建好了。
長寬五米多的正方形大木筏,木筏四周的桌腿還用繩子和鐵絲固定着一個兒童澡盆和一條皮劃艇。皮劃艇上還綁着兩張一大一小的沖浪闆。
天徹底黑沉了下來。
今晚張仰終于能整個人踏上木闆上岸,睡一個安穩覺了。
夜空難得清朗,繁星閃爍。
汪洋大海中晃悠着一張‘小小’的自制木筏,木筏上蹲着一個赤裸着的男人,此時正低頭搗鼓着些什麼。
張仰耐心十足地在手裡一小塊兒黑色布料上用小刀沿着褲腰位置挨個戳個小眼兒。
戳完後,他對着月光展開了手中的小團布料。
一條被人為扯得松松垮垮、褲腰處還戳了一排眼兒的黑色内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張仰起身比了比,擡腿将内褲套了上身,用蛋糕絲帶穿過腰間的骷髅眼兒系起來,束緊。
還是緊了些,但起碼不像剛才那樣勒。
他對這個效果還算滿意。
表面鋪着防水布的木筏上很幹燥,他從晃晃悠悠的兒童澡盆裡掏出一床壓縮春秋被,展開蓋在了自己光裸着的身上。
一旁臨時用沖浪闆豎起來搭建的晾衣架上,正系着白日裡穿過濕透的長袖和居家長褲。
夏夜的海風一吹,兩件衣服就随之搖曳飄動幾下。
他沒想一晚就能把衣服晾幹,晾着隻是怕濕衣服捂成一團會酸。
溫和清爽的小風一吹,木筏悠悠晃蕩着,張仰微阖着眼,拼了一天的疲憊身體松懈了些,昏昏欲睡。
但他還是打起最後精神頭兒,支起上半身,拆了支新牙刷刷了個牙,才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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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仰是被太陽晃醒的,眯着眼回憶昨晚臨睡前的事情。
沒印象了,仿佛兩眼一閉,就昏了過去。
摸着饑腸辘辘的肚子,他無聲地歎了口氣,認命般起身将被子疊好,仔細收進壓縮袋裡,還不忘收緊壓縮袋口再放回兒童澡盆裡。
他走了兩步,矮身在‘零食山堆’中翻找了一番,拿了一瓶功能飲料和三大包紮實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