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真成了個‘怪物’了。
張仰歎了口氣,懶洋洋地起身,靠着腕足垂入海水中汲取着水分,他的身體狀态倒是沒受多少影響,就是有些有礙觀瞻。
不過現在方圓百裡海上就他一人,能影響誰?
他起身将已經硬了的兩具屍體扔下漁船,這才仔細打量起這艘鐵皮小漁船。
船體長度是五至六米之間,寬度一點五米左右,一頭尖,一頭方,令張仰驚訝的是方頭船尾處居然還配了個小型發動機。
檢查了一番,然後驚喜地發現裡頭竟然還剩了三分之一油箱的柴油。
這艘船上有,那麼島上肯定不止這些燃料柴油。
張仰原本想避開那處一聽就不是很piece的島,但柴油燃料一出,這下确實有些蠢蠢欲動了。
在海上糾結方向也沒用,他打算将選擇直接交給大海。
如果能漂到那座島附近,就幹票大的。
鐵皮船上還有一套缺斤少兩的維修工具,食物隻有小半包鹽和兩條小海魚,幾枚開了口的椰子。
那兩人之前看來确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雖說在海上漂流求生任何東西都有用處,但張仰還是将兩人的東西都清理幹淨扔了下去。
剩下的就是剛才那四樣,維修工具肯定不能丢,鹽他不缺,可以留着和人交換,小海魚和椰子都可以作餌。
鐵皮船清空,将木筏上部分不能沾水、份量又重的飲用水、調料和米面糧油挪到船上,剩下的挑挑揀揀也搬到了上頭。
一些求生必需品和背包也被他搬了過來,風險均攤。
現在木筏上就剩下幾箱子越喝越渴,但是關鍵時候也能補充糖分的飲料,密封裝的零食和壓縮袋裡的棉被等等雜物。
木筏的吃水一下子淺了不少,上頭晾鹹魚的地方也多出不少。
張仰還是在木筏上活動,日常除了下海撈魚,偶爾水底下有山頭高些時下去砍些木頭,就是躺在他搭好的一畝三分地上睡覺。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木筏和鐵皮船相連形成的庇護所往北漂時,他每日下海捕獵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
因為吃不飽。
原本趨于穩定的食量驟增,張仰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捕獵上。
直到他的胃口已經長到了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耗得在了海底下,他終于意識到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他得将捕獵對象轉移到更大的獵物上了。
這樣一來,雖然傷亡的風險很大,但高效,且回報率高。
他瞄準的第一個目标就是路過的旗魚群。
它們那如鋼針長劍般突出的上颌是捕獵時最鋒利的武器,同時因為得天獨厚的流線型身形和尾巴,它們也是世界上遊泳速度最快的魚類之一。
如果張仰沒有毒的話,那他多半在旗魚的食譜中。
和鲨魚不同,旗魚十分靈活,善于用尖銳的上颌沖碎獵物,所以張仰這次下海捕獵格外的狼狽和疲憊。
“唰拉——”
是他費勁撐着鐵皮船出水上船的響聲。
可能是這次捕獵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張仰在水下就展開了腕足,上頭密密麻麻的口器将兩頭上颌被一隻大手生生掰碎的旗魚就地撕裂,吞吃入腹。
所以他在海裡等了一會兒獵物下肚,才拖着尚在嘩嘩流血的半邊身子,遊了上來。
剛才那兩頭旗魚他應付起來其實并不輕松,速度太快,上颌太長太鋒利,腕足靈活閃過了,但他的身體卻反應不過來。
後背那道口子就是被旗魚尖銳的上颌斜斜地劃了一道口子,要不是他險險避開,就是背後直接被紮穿。
張仰拎着裝着藥品的背包,從鐵皮船挪到了木筏,找到自己的鋪,仔細鋪好,然後坐下。
摳搜地倒了點酒精在手上,均勻搓兩下,就往背後抹。
他抹得面無表情,一派從容,但背肌被海水浸得能看出直抽抽,顧自輕微顫抖着。
一番簡單粗暴的消毒後,還剩下一點手夠不到,就換成觸手在擦。
張仰閉目回味着剛才在海下吃完旗魚的滋味,整個人都像吹鼓起來的氣球飽滿起來,瑟縮起來的胃也仿佛被一陣暖流淌過。
甚至身後的傷口都在泛着涼的海水裡微微發熱,像在自我愈合一般。
是以,他雖然傷得有些重,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但其實并不擔心背後的傷勢。
張仰若有所思地睜開眼,沿着吃飽喝足垂在海水裡浸泡着的三根腕足,看向了海面。
那眼神,仿佛能透過波光粼粼的海面,看到海面下龐大的旗魚群般幽深,危險,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