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忽然響起的破水聲,驚醒了沉浸在情緒中的少年。
什麼東西?!
一對小鹿眼恐懼地瞪大,看着那個從海水裡破水而出的高大人形生物,正拖着一條和他差不多體積的東西,背着光往這邊走來。
!
他臉色慘白,腦子裡一時間湧入了無數亂七八糟的念頭。
什麼遠古海怪上岸、核廢水變異獸、生物實驗洩露……最不濟也是個荒島變态殺人魔!
随着那個生物漸漸走近,他下意識想躲進那枚巨大海螺殼裡的念頭越發強烈。
隻可惜,念頭是一回事,被接二連三的怪異事件吓唬的身體動彈不了了,又是另一回事。
那人形生物離他越發近了,那種面對遠古兇獸的氣場也越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也看清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那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赤着肌肉壘塊分明的上身,皮膚很白,下半身穿着被海水浸濕的黑色大褲衩。
而他後背那團巨大的陰影也随着距離的接近,完全顯現在少年眼裡。
居然是……觸、觸手?!
少年呼吸一窒,視線瞟到了其中一根觸手拖着走的‘東西’。
是一條和他一般大的魚,看不出什麼品種。
但确實是條正常的魚,不是他想象中的同類或試驗品外逃。
但少年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戒備地看着朝着他走來的男人。
直到男人啟唇說了一句:
“愣着幹什麼?把包拿給我。”
少年徹底愣住。
什、什麼?
走近了才發現,男人長得很帥,那張冷峻的臉上此時臉色卻不太好。
細看,腹部和大腿還有大片大片泡得泛白的傷口。
這個好像和他認識的男人受傷了。
張仰見這頭海螺精仍在狀況之外,也不在意。
傷口還沒處理,他懶得和這海螺掰扯,走到巨型海螺殼的後頭拎起了一個黑色背包。
熟練地從裡頭掏出醫藥包,開始給自己包紮傷口。
少年這才發現海螺殼後頭居然還放了個包。
攝于對面一副很能打不好惹的樣子,他乖巧地坐在原地,看着男人動作利落地給自己包紮。
那幾大道猙獰的口子,沒了海水的浸泡,又開始往外滲血。
少年看得分明,男人大腿上的那道傷已經深可見骨,外邊的肉都泡浮囊了。
他不敢再看下去,擔心自己嘔出聲來被男人想起來弄死。
他安靜地不出聲,張仰也沒理。
真要算起來,兩人這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見面。
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他眯起了眼,“……你再說一遍?”
他懷疑自己耳朵進水了,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頭海螺精說自己失憶來了。
如果不看他危險眯起的雙眼,少年聽到這般溫和低沉的聲音還可能覺得事情還有轉機。
興許兩人是好友或親戚,男人興許不會弄……好吧,看來他的運氣不太好。
他以為是海螺精不想還物資了,所以找的蹩腳謊話,笑了下,“當時那種情況,要不是你失去意識後還下意識收了木筏和船,那些東西我也保不住。”
“這些東西你保住了就是你的,如果我真的有需要,會用其他有用的東西來和你換。”
張仰自以為這番話能讓海螺精放寬心,沒必要這麼防着他。
但停頓片刻,仍看到海螺精低着腦袋,不吭聲後,他漸漸擰起了眉頭。
“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張仰神情莫測,又問了一遍。
要不是這頭海螺精弱得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張仰都要懷疑是不是這小崽子在和他裝相,想獨吞兩船的物資。
但話音剛落,就看到海螺精不僅點了點頭,還茫然無辜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們是什麼關系啊?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張仰眼前一黑。
完蛋。
沒人告訴他一時好心,竟然還能給自己找個一問三不知的孩子養……
他沉默半晌,撩起眼皮,看向一臉渴望得到答案的海螺精,肉乎乎的,看上去手感好像不錯的樣子。
又看了眼一旁總令他蠢蠢欲動想鑽進去的大海螺。
養枚海螺,似乎也不錯。
而且,他忽然想起來這頭有點心眼但不多的海螺精,當時緩緩下落的情景。
他當時刻意收斂了吸盤口器裡的毒素,但吸盤口總有之前的毒液殘留。
而這海螺精不僅一頭撞了上去,甚至還用他的螺肉去…
張仰壓下那股仿佛又出現在身上的戰栗感,冷靜推斷出海螺精之所以失憶,可能确實和他有些關系。
更準确的是,和他的麻痹毒素有些關系。
也就是海螺皮糙肉厚,隻沾了張仰刻意收斂過的些許毒液,不然當場就直接歸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