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轉學,下周手續就辦好了,不會在青學上學了。”不知道是不是受水原影響,裕太不知不覺間也有了這種平地一聲雷的技能。
白襯衫動了動,裡面露出一雙褐色的眼睛,說:“So?”
裕太被水原出乎他意料的平淡反應搞得暈頭轉向起來,一時間就全給交代了,“……轉去的學校是聖魯道夫,那裡網球部的經理說很看好我。我和觀月前輩是在我一直上的網球學校那裡認識的。然後…嗯,聖魯道夫不在青春台,那裡也是寄宿制學校,所以,以後我就不能經常和前輩你一起去遊戲廳了,對不起!”
聽着裕太的話,水原心思不能說是偏離重點,隻能說是走遠了——“觀月前輩”?感覺會是個神秘兮兮、看過劇本的疑似反派大BOSS,但其實是善良大好人一枚呀(注)。
“哦。”再度出乎裕太意料的一聲聽上去格外冷淡的應答聲。
“水原前輩?”裕太終于是擺脫下自己爽約的愧疚感,擡眼看向水原。白襯衫底下水原的那張臉還是和往常一樣面癱,啊不是,冷模,如果仔細瞧會瞧出點不耐煩。
水原這會兒才稍微正經一點,“你這話,對我說了,可就是對你哥哥說咯?”
裕太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這時候會扯上他哥哥,“啊?……哦,嗯…”帶着點不情願的,他點了點頭,實話講,前輩這種時候的ky真是讓人受不了。
裕太不知道的是,按照水原有點神奇的腦回路,會把這個事情連帶着這份面向他的歉意,一并傳達給他哥。畢竟在水原視角裡,這轉校又不是留學,不是什麼大事,誰沒轉過學,是不?不至于搞這麼大陣仗來說這件事。再來,按照周日不二哥那個奇怪的話,八成早知道這事了。那現在他這麼問了,不二弟還同意了,很明顯,肯定還有其他東西要傳達。
盡管裕太本意真的隻是純粹因為接下來可能都要放水原鴿子,覺得對不住人前輩,特地跑來向他知會加道歉的。至于他哥……他們一家協商後一緻的決定,雖然他們都很難受,雖然是很内疚,但裕太是絕對不會提這件事的。這隻會讓即将到來的離别更悲傷,他不喜歡那樣!
十分經典的,答案沒毛病但過程錯完。
“那就行了呗,話說完了我可以下去了嗎?”水原一把拽下襯衫往身上套。
“嗯……嗯啊?!”困惑間,裕太眼睜睜看着水原縱身躍下這個小平台。說時遲那是快,揚起的白色衣角随着水原的動作被灰色的水泥地吞沒。他連忙探過去俯下身,望着底下的水原,驚叫出聲:“前輩?!”不是?事情是講完了,但事沒完吧?
“啰啰嗦嗦煩不煩啊?”水原伸了個懶腰,極其不耐煩地打斷了裕太,“轉校而已,又不是去什麼集中營,搞得和你欠了我八輩子帳一樣幹什麼?不在一個區的話,頻率降低至每月一次就可以了吧。”到最後他還擺出一副“我那麼體諒你,還不感恩戴德地接着”的模樣。
裕太幹笑兩聲,“前輩這時候的獨斷專行可真是安心得讨人厭啊。”他真的分不清,水原這是體恤他故意擺出這幅架子,還是真情實感地在命令他一定要這麼幹。
“裕太,細說一下‘讨人厭’?”水原揚起一個十分陽光燦爛的笑容,和他本人陰角氣質有百分之百的違和感。他暗暗搖頭,這小子是越來越大膽了,看起來比起他親哥,還是對他太“溫柔”了。聽說,他哥還會強逼着他穿一些奇裝異服?下次cosplay試試。
“不!我什麼都沒有說!前輩您聽錯了!”屋頂上的裕太恨不得立刻立正。但僅在打壞主意的時候,他可以分辨出前輩的心思,那個怎麼看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笑臉絕對有古怪,他又想到。
倘若裕太此時的心思被桃城和海堂知道,那他倆肯定會齊聲反駁——“不,那是你沒看到過水原前輩在沒睡飽的晨練的時候無意間抖出某個可憐過路部員的黑料,緻使那個部員一個低級失誤喜提現在進行的項目重練,然後水原前輩就笑笑不說話的醜陋面貌!”在某種意義上,乾和水原的組合甚至比水原、不二、菊丸的組合更可怕。
水原哼哼一聲,沖裕太揮揮手,“回教室了,飯還沒吃呢。”
“啊啊,對不起!打擾前輩了!”裕太方才想起現在是午休的時候,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
水原聞言又擡頭瞟了眼裕太,思索片刻,注視着裕太搖起頭來。他在裕太臉上瞅出些許茫然,才道:“都決定和你出來了,沒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這話一出,裕太頓時放下心來。這句目的是寬心的安慰話,由本來性格自我的水原來講,分外使人安心。他盯着底下的門被水原拉開,然後水原沒入門裡。踏入二年級層樓來積壓在心中的擔子,似乎也應着關門聲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