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不明所以,還以為是自己剛才喝的粥沾到了嘴邊,擡手摸摸下半張臉,什麼都沒有。
“怎麼了?”
“你長得真好看啊。”
周檀摸索着米粒的手一頓,放了下來。
淡淡笑了笑,“不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嘛。”
雖然原主家中買不起銅鏡,但周檀透過屋内水缸依稀能看出自己前世的大部分影子。
李桂搖頭,“不,村裡沒有比你長得再好看的哥兒了。”
哥兒?
這個陌生的詞彙引起了周檀的注意。
他有些疑惑和好奇的同時,還納悶一個正常這麼大年紀的小夥子會一臉羨慕地看着他的臉說真好看嗎?
周檀直覺有些不對勁。
他剛想問清楚,就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其中最突出的一道嗓門直接穿過了薄薄的土牆和破木頭門闆。
“檀哥兒快醒醒,瞧我給你帶誰來了!”
周檀确定原主的記憶中沒有這道聲音的印象,下意識看向李桂。
隻見李桂幾乎在聽到那個嗓門時,臉色就變了。
急忙起身從屋内唯一一扇小窗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錢三嬸子出現在籬笆圍成的小院子裡。
身後還帶着一個腰都要彎到快九十度的瘦小老婆子。
半人高的木門搖搖欲墜,一推就開,毫無它原本身為門的作用。
李桂急道:“糟了,是錢三嬸子來了!”
周檀不明緣由,但從李桂的表情中能看出這件事明顯對他處境不利。
李桂見周檀還有些不在狀态,一臉焦急地解釋道:“她和你們家平時無親無故,你娘沒、呸!反正現在趕着這個時候來,肯定是來給你做媒的。”
而錢三嬸子在村裡做媒的風評可不算好,不是把小哥兒嫁給别村打老婆的老光棍,就是長得漂亮的小妮子或哥兒說給縣城裡的富戶做妾。
周檀就剩他一口人,被她盯上了,可難逃一劫。
雖然周檀不知道錢三嬸子在附近幾個村子裡臭不可當的名聲,但他見李桂的神色就能明白過來這人不是個善茬。
周檀現在長時間站起身來都有些打顫,根本沒有力氣跟人掰扯。
他看向一臉不知道該留還是回去搬救兵的李桂,溫聲道:“你趕緊出去,除了你爹,再多找些人來,越多越好。”
李桂也是這樣打算的,可他實在放心不下留周檀一個人面對那兩個說媒的婆子。
“那你怎麼辦?萬一錢三嬸子直接叫人來……”
周檀說話虛弱,但聲音仍是堅定,“你放心,我有自保的能力。”
見李桂猶豫,他隻好再次強調,“我真的能自保,快去吧。”
窗外目前來看隻有兩個嬸子,就怕到時候門外人後頭還有人,吆喝一聲就能把他們兩個人堵在屋裡。
那就是真的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還憑白連累了李桂涉險。
李桂見狀不再猶豫,炕邊上的粗瓷碗也顧不上拿,擡腿就沖了出去。
經過錢三嬸子和那個陌生老婆子的時候,還不忘故意大喊着,“檀哥兒你等我!我馬上回家叫我爹過來!”
錢三嬸子見村長家最受寵的小哥兒竟然從周檀的屋裡沖了出來,還跟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跑了過去。
她慌忙伸出手,想要抓住李桂的衣裳,卻丁點兒布都沒揪住。
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這個多管閑事的小崽子從她手邊溜走,回去搬救兵。
錢三嬸子直拍大腿,不禁對着那個一臉呆相的老婆子氣急道:“你怎麼也不攔着他點?!”
老婆子被大嗓門吼得瘦小的身體瑟縮了一下,反應了一下錢三嬸子的話,急忙看向李桂早跑出老遠的身影。
“他就是檀哥兒?!柱子還沒來呢,怎麼讓他給跑了?!”
錢三嬸子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不是,跑了的是我們村裡村長家的小哥兒。”
“村、村長家的啊……”一聽剛才那男娃子來頭那麼大,老婆子一下就軟了身體,但過了幾秒又念叨着,“柱子來晚了,早來一會兒這村長家的娃兒沒跑多好啊。”
錢三嬸子眼底渾濁,隐晦間嫌惡地看了眼剛才吓得站不穩,轉眼就敢妄想着碰瓷村長家的哥兒的老婆子。
村長家的子女她都不敢招惹,真不知道這老婆子膽子怎麼忽大忽小。
“想得美,還攀人家村長家的哥兒。周檀估計還在屋裡頭,我們快點進去。”錢三嬸擔心事情有變,趕緊催促。
周檀在屋内隔着一層土牆,将屋外的聲音全程聽了下來。
暗暗在心底将‘柱子’這個名字劃了個痕。
是門外兩人的外援?
人估計還在路上,興許還能和李桂或者李桂叫來的外援碰上。
周檀擰眉,倒不是憂愁他怎麼脫身,而擔心李桂孤身一人和人碰上。
不過随着門外腳步聲的接近,他該擔心的對象就變了。
他坐在窗炕沿上,隐在被子裡的右手悄悄伸到了被褥下,握住了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
門就就在這時,被人從外頭粗暴地一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