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南杭看着外面的雨勢,隐約察覺到像極了上一世發洪水的樣子。
“唔”
被褥裡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語調低沉,還帶着一些不易察覺的萎靡。
南杭聞聲看去,見床上原本熟睡的付熙玥此刻正緊緊皺着眉頭,似是被外面雷雨聲擾了睡意,沒過一會,緊閉的雙眸就緩緩睜了開來,眸中還攜帶着被打擾的愠怒。
兩人的目光毫無防備地相撞,竟是愣愣地對視了好幾秒鐘。
直到一陣響雷打破了這份甯靜,将原本昏暗的卧室,照得像白日一樣通明。南杭真切地看見付熙玥原本懶散還帶些愠怒的眼睛瞬間轉化為了驚吓。
沒錯,是驚吓。
南杭重複地揉了好幾遍眼睛,生怕自己看錯,在她印象裡付熙玥從來不會和“恐懼”“害怕”這樣的字眼沾上關系。等再次睜眼時,就發現原本床上露着腦袋的人,現在連腦袋都看不見了,隻能看見床被頂部微微隆起,幾縷發絲孤零零地搭在被子外頭。
天空好像要被撕裂一般,一道道白光劃過夜幕,雷聲轟鳴,像惡鬼一聲又一聲的咆哮。
南杭站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原來還在床被外面孤零零散落的幾縷發絲,也因為主人的動作,漸漸地全部縮回到被子裡。付熙玥的身體也從原來的筆直狀态變成了一個球狀,像是一個等待愛撫的,受了傷的小貓一般。就這樣一動不動,自我取暖着。
南杭的目光将床上的人從頭掃視到尾,細細看了有五分鐘,而床上的人也堅持着一直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動。
她打消了遵循付建華的任務的想法,即将說出口的話鬼使神差又轉了個彎,“你還好嗎?”
付熙玥當然不會回她,隻覺得這一定又是她的嘲笑手段。
南杭脫了鞋,側躺回原來自己睡覺的位置,将臉面向付熙玥這邊。
她們倆的距離也僅僅隻有十公分。
南杭可以清楚地看到付熙玥額上因為長時間悶在不透氣的被褥裡,而冒出來的汗液。但盡管這樣,裡面的人仍然是一動也不動,宛如雕塑一般。
“你把頭伸出來。”南杭說了這麼一句。
按常規邏輯來說,南杭是不需要管的,她巴不得付熙玥不好過,最好在今晚生一場大病出來。
不過今天欺負得已經足夠了,更何況付叔叔還吩咐了讓她照顧好付熙玥,最起碼,這個要求南杭還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付熙玥并不僅僅是身體不舒服這麼簡單。
南杭看着付熙玥因為害怕而緊緊悶住的頭部,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也早已染成一片不正常的粉紅,付熙玥本人卻管都不管,隻保持着固定的姿勢側躺着。
“我說,你把頭伸出來。這樣悶得全身都是汗。”南杭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順手就想把付熙玥頭上的被子拽下來。結果使了全部的力氣,卻怎麼也拽不動,反倒把自己累得不輕,南杭頭一次對于自己小孩子的身體無語起來。
最後實在沒招,南杭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角度,擡手透過被褥輕輕地給付熙玥拍起背來,速度緩慢又有節奏,反而給付熙玥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我睡不着或者害怕的時候,我媽也會這樣給我拍着肩膀。後來我也再不害怕别的任何東西了。”
南杭也不管付熙玥聽沒聽着,想不想聽,就這樣自顧自地說着。付熙玥不回她,她也不關心,隻是機械地做着拍背的動作。
窗外盡管還下着雨,但雨勢已經明顯變小,就連雷聲也不似剛才那般凄厲了。
付熙玥緩緩将擋頭的被褥放下,徹底露出全部的腦袋來。視線匆匆地掃了一眼側面,卻猝不及防與南杭的視線相撞,而視線就如發燙一般,瞬間躲了過去,直勾勾地望向天花闆,随後才又閉上眼睛,恍然不顧身側一直盯着看的南杭。
南杭看着付熙玥奇怪的反應,她忍住想要調笑的心思,可是嘴角卻難以抑住,就連拍人背的節奏都變得更加歡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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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南杭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她起身接了電話。
【喂,玥玥,是玥玥嗎?】
電話那頭傳來付建華有些焦急的聲音。
南杭清了清嗓子,回道:“付叔叔,是我。姐姐還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