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熙玥猛地擡頭狠狠瞪着她，而眼眶裡積攢了許久的水汽也由着這一動作滑下去，順着白皙明媚的臉掉到付熙玥的膝蓋。

盡管蹲着比南杭矮了一截，但依然氣勢十足。

在路邊昏黃的燈光下，南杭能看見付熙玥的眼睫在眼下投下的陰影，淡淡的。有的眼睫還因為眼淚的緣故，粘在一起，在南杭緊緊盯着的目光下，緩緩地，順着晚風分開來，回到原來的，根根分明的樣子。

心髒不由自主地跳了跳，緊接着以一種不自然的頻率跳動着。

南杭有些奇怪地皺了皺眉，又多看了付熙玥兩眼。

“死小孩，你他媽耳朵壞了？聽不到我說話嗎？”付熙玥皺着眉又問了句，顯然耐心已經消耗殆盡。

“你為什麼那麼不喜歡李阿姨？她人真的還不錯。”比起你來說，更好。

南杭忍住後半句沒說，真誠地朝付熙玥勸解。

“别管。”

“你可以試一試的。李阿姨挺——”

“滾。”

話還沒說完，付熙玥再一次粗暴地想将南杭趕走。

南杭額上青筋暴起，覺得付熙玥非常沒有禮貌。

她好心好意地勸說付熙玥，好心好意地出來找她。結果得到的就是這麼粗魯的對待，南杭覺得自己腦子被驢踢了，非要跑出來找罪受。

心中不停地腹诽着付熙玥，心裡在丢下她回家和再假裝勸一會之間徘徊。但還沒想出來個結果，就被面前的場景生生掐斷。

不知付熙玥想到什麼，原來隻是發紅的眼眶，現在竟是越來越紅，水汽積得也是越來越多，在眼眶裡搖搖欲墜。

南杭抿了抿唇，過了許久才開口。

“……你就那麼不想讓李阿姨和付叔叔結婚嗎？”

南杭擡起胳膊，鬼使神差地曲起指頭接過付熙玥眼角滑下的淚，淚水還帶着一些溫熱，指頭濕漉漉的。

沒過多久水汽就跟着輕輕地化在了晚風裡。

付熙玥像看鬼一樣看她。

南杭：“……”

她能說她剛剛就是鬼上身了嗎？

可能是場面太過尴尬，付熙玥也沒有問南杭剛剛莫名其妙的舉動，聲音依舊兇狠，“那是我的爸爸，對你來說隻不過是叔叔。你絕對不會明白。”

南杭輕呼出口氣，竟然有一種逃過了的錯覺。

“好吧，我知道了。”南杭站起身，“你一會再回來。”

……

南杭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付建華站在門口一臉着急地張望着。

“杭杭，姐姐呢？你找到姐姐了嗎？”付建華快步走到南杭面前，朝南杭身後望了望。

南杭習慣性地扶起付建華的胳膊，拉着進了裡屋坐下，“付叔叔，姐姐在公園裡坐一會，她一會就回來了，”

付建華聞言才放下心來，臉色依舊帶着郁氣，“果然玥玥還是不同意嗎……”

南杭打量着付建華的神色，面上全是對付熙玥的擔心。

付建華其實并不喜歡李凝，上一世那幾年的相處，南杭看得清清楚楚，最多也就是對李凝有一些虧欠。

“付叔叔，李阿姨人真的很好。”南杭說。

聽到南杭稱贊李凝，付建華疲憊的臉上仍然扯出一絲笑容。

“不過她可能不适合和您在一起。”

付建華身體一頓，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她。

“付叔叔一定很愛明熙阿姨，是因為我被人販子抓過，姐姐有的時候不太聽話。所以您才想要再結一次婚對吧？”南杭看着付建華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付建華的臉色果然在聽到她說完後，露出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眼神。

南杭：“……”

“付叔叔，我有好幾次晚上都能聽到姐姐哭着喊媽媽的聲音。”

雖然隻有一次吧。

南杭面不改色接着道：“姐姐肯定非常想明熙阿姨，和您是一樣的。正是因為太想了，所以不能有另外一個人來代替她。”

付建華眼裡露出一絲痛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