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晨被奧修維德叫醒的瞬間就感受到了從對方情緒上傳遞過來的不安，這種情緒也同樣出現在浮空船外的恺培和肯伊曼的身上。他喝完茶、穿好衣服，往船外走的時候主動問了奧修維德情況：“你們是不是找到新東西了？”

等待艙門開啟的時候，翁晨恰好看到了放在旁邊手桌上的4副光端，于是伸手拿起。

奧修維德意為翁晨是要帶出船的，就把手伸過去準備接，可下一秒卻看到翁晨空手把光端全都捏碎了，他接到的隻是一堆破碎的零件。

艙門這時已經完全打開，翁晨站在外側，背對着門口，就着奧修維德的手開始在一堆碎零件裡翻找，直到挑出4枚發着光的橢圓型核心，又把它們也全都用手指碾碎，這才轉身走下浮空船。

恺培和肯伊曼就站在艙門口等待，所以把剛剛翁晨挑揀的一幕全都看在了眼裡，他們沒敢多問，但看向奧修維德的的眼神都充滿了驚訝和好奇。

翁晨并不打算跟這兩隻蟲子多做解釋，走過他們身邊時，隻是命令兩隻蟲子帶他看看搬上來的東西，“那幾個獸族的人不用再盯着了，他們拆好房子會把東西運過來的——先讓我看看你們找到的新東西。”

因為能感應到14名獸族正在污水甬道裡工作，而且在開關閥門邊也有1名正在等待接應，所以翁晨就沒再多問進度，徑直去了恺培和肯伊曼開過來的那幾艘貨運船，回身問跟上來的3隻蟲子：“哪一艘？”

後趕上來的奧修維德指了指最靠近翁晨的那艘，同時艙門已經緩緩開啟。

翁晨看到金巢水晶後也很驚訝，隻不過他下1步的動作卻讓另外3隻蟲子直接傻在了原地。

雄蟲當即拿起一枚水晶扔進了用護身符變成的手持粉碎器裡，伴随着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拳頭大小的水晶石頃刻間就被他磨成了粉。

“這東西你見過啊？”翁晨的問話對象是恺培，隻不過在剛剛那一舉動之後他臉上的笑怎麼看都透露着一種陰狠，“帝國内部應該有五5、60年沒再出現過金巢水晶了，而且當年被送到貴族手裡的貨應該都是加工後的精品——你小時候居然見過原石？”

恺培隻覺得自己連頭皮都是麻的，剛剛石頭發出來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個活生生的人被碾壓時才會有的慘叫。他雖然見過相似的原石，卻從沒見過從石塊到粉末的加工過程……

他隻不過是在下意識地忽略了，即使是一堆石頭，金巢水晶也會做出一種生物該有的本能反應的事實罷了，盡管剛才在繭室裡三隻蟲子都聽到了它們的叫聲，而且那還隻是從不高的地方砸下去後發出的叫聲。

金巢水晶的内部的液體遇到空氣的瞬間就會變成外殼，但這層殼卻非常易碎，雖然它沒有跟更高級的生物一樣敏感的神經組織，也不會想高等生物一樣思考，但被人扔進一副碾子裡、又被冰冷的機械一點點碾碎卻還是會讓它們發出最後的哀嚎。

這就像是他們被人從空中抛下，可碰到硬物是一樣，它們會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痛苦。

“我爺爺用過。”恺培聲音幹澀地回答，“禁用以後就沒再見過了。”

翁晨點頭，把粉碎器下面的蓋子擰開，倒出來一點粉末，“其實獸族那邊卻已經有人在開養殖場了，再過個幾十年說不定能賺筆大錢。”

翁晨準備吸的時候，蓋子突然被奧修維德按住了，他困惑地擡頭看了眼自己的雌蟲：“怎麼了？”

奧修維德看着翁晨的表情很是複雜，他輕聲提醒：“這個是走私品。”

翁晨明白奧修維德的意思，卻不以為然地說：“所以現在充公了啊。”

翁晨躲開了奧修維德的手，重新放在鼻子底下輕輕吸了一口氣。

3秒過後，一個銷魂的表情爬上了翁晨的面孔，“啊——～”

在雄蟲高喊着“爽啊！好爽啊——！”的背景音中，奧修維德無奈地搖頭轉身，示意自己的兩名副官跟他離開。

肯伊曼大概是已經傻了，在聽到命令後隻是機械性地跟在了将軍的後面，但在下船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恺培則始終都是一臉的震驚，直到确定還留在船艙裡的翁晨不會聽見他們說話才低聲問奧修維德：“這樣不會有事嗎？”

“我有什麼辦法。”奧修維德對翁晨的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雖然沒親眼看過翁晨幹過什麼更離經叛道的事，但對于這隻蟲子的下限早已經被他劃得太低太低，“如果出了事，他不會把你們供出去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恺培雖然是貴族，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猖狂地挑釁法律尊嚴的舉動。

當着1名帝國上将和兩名上将副官的面不但私扣了一批走私貨物，還直接用了，要知道按法律來說，隻是剛剛的那一枚水晶就能直接要了翁晨的命，而更讓恺培覺得震驚的是奧修維德的反應。

在恺培的印象裡，他的這位上司一向公私分明，治軍方面更是眼睛裡不容沙子，可奧修維德剛剛的做法，明明就是在包庇……

對了，他的将軍是那位殿下的雌蟲，所以他包庇翁晨是應該的，一定是這樣奧修維德才會一句話不說地離開，畢竟他是翁晨的附庸。

就在恺培努力嘗試邏輯自洽的時候，他旁邊的肯伊曼卻已經快瘋了。因為做過諜報相關的工作，所以無論是經驗還是性格，都能讓肯伊曼比恺培更清楚地看出奧修維德和翁晨剛剛的那種交涉中更深層的意義。

奧修維德的阻攔顯然隻是形式上的做秀，翁晨更是連演都懶得在他們面前演了，聯想到他們剛剛在繭室裡看到的那些資料，肯伊曼在一種極其慌亂的情緒當中得出了一個和奧修維德最初想到的相同的結論：做完這次的工作，他和恺培都會死。

3隻蟲子上了浮空船後，奧修維德注意到了肯伊曼有些悲壯的表情，“你怎麼了？”

雖然時間很短，但肯伊曼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并且坦誠地接受了現實，畢竟雌蟲的命在雄蟲、尤其是高位雄蟲看來就是這樣廉價的東西。翁晨就算是在主星也是有着侯爵位階的大貴族，而恺培哪怕是舉一族之力也不可能與之抗衡，更不要說自己至今還隻是個平民，況且現在還是在0247這種一家獨大的偏遠星球。

隻是死兩個軍雌而已，将軍應該也早就知道了，但看起來已經接受了事實，那麼自己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沒事。”肯伊曼再擡頭時，看向奧修維德的表情帶上了一份堅毅，“我會好好完成接下來的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