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裡,一個粉雕玉琢似的小孩看起來隻有兩歲左右,臉上還有着一圈軟乎乎的嬰兒肥,短手短腳,卻十分可愛,此時正坐在白底黑紋的大理石地面上賣力地哭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把一張小胖臉漲得通紅,卻還是在大聲嚎啕,眼淚鼻涕糊成一片,從嘴角流出的口水滴在他鵝黃色的寬大衛衣上,小孩卻顧不上擦,一直都是坐在地上哭個不停。
“不許哭!”
鏡頭外有一隻雌蟲似乎是被吵得不耐煩了,想要吓止。他确實成功了,隻是有效時間很短暫。小孩被吓得打了個顫,瞧了一眼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委屈巴巴地開始擦臉,但越擦越覺得委屈,再次哭出來以後,聲音竟是比剛剛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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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差不多得了。”翁晨實在忍無可忍,伸腳踹了一下坐在沙發另一頭的奧修維德,“一個30秒的視頻看了快20分鐘了,你故意的吧!”
翁晨沒用力,隻是象征性地提醒了一下他的雌蟲适可而止,可恰恰是這樣的寬容态度讓奧修維德忍不住又把進度條拖回到開頭:“再來一遍。”
“有完沒完!”
雌蟲卻頭也不擡地敷衍:“最後一遍。”
32秒結束後,奧修維德心滿意足地關掉了視頻,蹭到翁晨身邊眼睛發光地問他的雄主:“我能抱抱你嗎?”
翁晨:“……”
“奧修維德。”翁晨難得表現出了抗拒,甚至裹着自己身上的毯子把自己往沙發角裡縮了縮,“我先提醒你一下,我現在已經68歲了。”
“我知道。”雌蟲笑了,他真的很少有這樣展顔的時候,“但我現在好想抱你。”
翁晨被這個笑容晃了下眼,内心甚至感覺非常不可思議,但雌蟲一點點湊過來的時候,他沒有把他推開,任由奧修維德把他從毯子裡挖出來,重新團成團抱在懷裡。
幾十秒以後,抱着雄蟲的奧修維德說了一句傻話:“好大。”
翁晨這時才開始後悔在直播的時候把自己小時候的錄像交給奧修維德看,他根本沒想到雌蟲會是這種反應:“就那麼好看?”
“很可愛,想把你抱起來。”奧修維德伸手撫摸了兩下翁晨的臉頰,“然後像這樣幫你擦幹淨。”
翁晨難得覺得别扭,畢竟在他們的關系中他才是那隻一直主動的蟲子,奧修維德幾乎從來都是被動回應或者平靜接受,雌蟲的感情從沒像現在這樣外露過,就連剛剛奧修維德對他展開的笑容都是他今天第一次見到。
純粹、溫柔,富有雌性的魅力,讓他忍不住回想起童年時候的米斯特,那時候的雌父也會對着他笑,會把聲音放低放柔,語調輕緩地同他說話,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眼底心裡有的隻是對他的逃避和疏離。
[什麼啊?将軍你到底看了什麼啊??您倒是發出來給我們也看看啊!!]
[連聲音都給屏蔽掉了啊!他們這個設備也太高級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好奇瘋了啊我要!!這也太讓蟲子難受了吧!!]
[你們就不能下播以後再說悄悄話嗎!!打着醫療科普的招牌秀恩愛!!你們是想我快點死啊!!!]
[單身雌蟲沒惹你們任何一隻!!為什麼要讓我看這種東西!!為什麼我還不想去出去啊!!!]
[随便來一隻就行!!我想有隻蟲子陪陪我啊!!!]
[他家的雌蟲還知道跟雄主貼貼抱抱,我家的就隻會想着把我往床上拖…………]
[我甚至不能相信被雌蟲這麼團在懷裡的畫面,換成是我隻會覺得今天晚上又是難眠之夜吧]
[這兩隻的體型差太誇張了救命…………總感覺将軍把翁晨團起來的樣子好像在疊毛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93的身高,堆将軍懷裡居然能顯出160的視覺效果…………跪求翁晨身體柔韌度!!!]
[仔細去看了下翁晨小時候的錄像,嗯……總覺得那個小奶團子做什麼事都會被蟲子原諒呢嗚嗚嗚嗚崽崽,雌父愛你]
[找了他們兄弟8個的童年照,對比之後驚恐地發現翁晨是最軟萌的那一個]
[他成年以後怎麼就變得這麼糙了啊!!我好絕望啊!!]
[翁晨小時候太可愛了,真的可愛到像是拿黏土捏出來的程度嗚嗚嗚我這輩子沒見過哪個貴族家的小少爺比他更軟更萌的]
[看看小時候,嘿嘿,再看看現在,呸呸]
[第一次看将軍笑……我真心感覺那一刻他在把翁晨當兒子]
[翁晨是不是被将軍撩傻了啊,他現在那個表情怎麼跟坐釘子上了一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不到翁晨也有這種時候哈哈哈哈哈哈他們剛才回來的時候跟将軍貼得都快把将軍黏化了!風水輪流轉啊!!]
“我覺得……”翁晨沒把那後半句話說出來,因為他知道有些話點破了,那直播可能就要真的提前結束,“你可以看看别的。”
“我沒把您當兒子。”奧修維德的語調是難得的調侃,“想要的話,我當然會自己生。”
很好,這句話把他徹底噎死。
翁晨在無奈之餘,快速且小聲地問了句:“你就那麼喜歡看我哭?”
雌蟲又笑了一次,這回要短暫得多:“我隻是,從來沒看過那樣的你。”
一直以來,翁晨展現出來的形象都是個睥睨天下的上位者,他自信、高傲,習慣用一種局外人的姿态冷眼旁觀。即便是在面對裘博恩和奧修維德時,他展現出的形象也是堅強可靠、無堅不摧,哪怕是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時,翁晨也會讓見到的人知道,那隻不過是一位王者正在小憩,無論如何與他相處,都要在心裡留出一份發自肺腑的尊敬。
視頻裡那個坐在地上哭的孩子卻完全不同,他漲紅的臉、衣襟上的口水,糾纏在一起的小手,就連腦袋頂上支棱起來的那撮頭發都在向觀衆展現着自己的委屈,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散發着“快來抱抱我”的心意,看起來就是個被長輩們嬌寵起來的孩子。
鏡頭外的人呵斥他,讓他知道自己不該哭,可孩子就像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教訓一樣哭得更加委屈。
奧修維德從來沒想過小時候的翁晨會是這樣一個孩子,和他眼前見到的一身反骨,卻強大而自信的雄蟲相比,簡直判若兩隻。
“我小時候好像确實挺愛鬧他們的。”翁晨皺着眉回憶了一下,“反正那時候家裡就我一個,得寵也是應該。”
“你那時候多大?”
“兩歲半。”
“喊你的那個是裘博恩嗎?”
“……是啊。”翁晨一說到這個就把嘴癟起來抱怨,“他年輕的時候可比現在兇多了,特——别恐怖。”
奧修維德回憶了一下,印象裡他之前看裘博恩工作影像的時候,老爺子确實是個一點就着的暴脾氣,“還有你們倆的視頻嗎?”
“沒有,他那時候喜歡吓唬我,小時候都是繞着他走。”翁晨看着文件名,一直往下翻,最後點開了一個十幾秒的。
還是那個小豆丁,邁着他的小短腿往前跑,語氣明顯帶了哭腔,卻一直喊着:“爺爺!爺爺!哇啊啊啊啊——”
裘博恩似乎是在後面追他,但還沒出鏡,語氣懊惱地喊前面的孩子:“诶你跑什麼啊?!你别摔咯——你爺爺不在後院!!”
雌蟲突然想起來個問題,自從知道翁家以來,除了米斯特外,他還從沒想過要去看看翁晨的其他家人,“有你父親們出鏡的視頻嗎?”
翁晨搖頭,緩緩伸展手腳,從奧修維德身上爬開站到地上,将身上的毯子也丢在了一旁,“都被我處理掉了,留那些幹什麼。”
“……”雌蟲下意識地把毯子拿過來,整齊疊好,卻不知道該怎麼和翁晨講接下來的話。
翁覆青正巧在這時候把自己洗幹淨,重新找了一件祖母綠的吊帶睡衣外面罩了一件淺綠色的镂空披肩。
翁覆青:爸爸,我想拿狐狸的骨頭做标本。
翁覆青:頭部壁挂也是。
翁晨有些意外,“你自己剛剛找資料了?”
小孩點了點頭,撲到奧修維德身邊,看到了雌蟲面前的屏幕。
翁覆青:這個小孩是誰?
奧修維德冷靜回答:“你爸爸。”
翁覆青愣住了,接着緩緩瞪大眼睛,看過一遍屏幕上的視頻後擡頭望向翁晨:“哇。”
奧修維德很能理解小孩此時的心情:“很震撼,對吧?”
翁晨終于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說了句:“差不多得了,你們倆……”
[居然真的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