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晨結束會議後發現經過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奧修維德居然還在卧室裡,而且情緒有些不太對勁,是一種他從沒在這隻蟲子身上感受過的放空,這讓雄蟲感到了茫然,他匆匆上樓走進兩隻蟲子的主卧,發現奧修維德已經關掉了屏幕,正雙手疊放在胸前,安靜躺在床上發呆。
翁晨沒急着和奧修維德說話,先開了直播間的彈幕。
[将軍你沒事吧?你不要這樣吓蟲子啊]
[昨天那個發呆的狀況又出現了啊啊啊啊]
[這次我為什麼能感覺他是有點生無可戀的]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快二十分鐘了……]
[看完那個東西以後就在躺平]
[之前說好像是…………隽語花之戀]
[????是我知道的那本嗎救命????]
[等等!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眼熟啊啊啊啊]
[為什麼感覺将軍是在思考一些很嚴肅的事情……]
“……書看完了?”翁晨關門的聲音很輕,他總覺得自己會把雌蟲打擾到。
“是啊,看完了。”奧修維德就連說話的語氣都顯得有些飄忽。
翁晨好像明白了雌蟲這樣的原因,他之前查過書的大緻劇情,“有什麼感想嗎?”
奧修維德依舊望着房頂,眼神像是空的:“感覺活一輩子,不要愛情也罷。”
翁晨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爬上床,故意坐在奧修維德的兩腿之間,用前腳掌去踩雌蟲的臉頰:“那書對你的沖擊居然這麼大?”
奧修維德終于扭動了自己的頭,語氣裡是難得的幽怨:“你是不是完全不記得你都寫過什麼了?”
翁晨大言不慚:“是啊,一個字都不記得了。”
雌蟲有點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到底為什麼要看你當年寫的那種東西啊?”
翁晨被笑倒在床上,一點都不為了自己當時的作品會把這隻雌蟲傷到而覺得慚愧:“那時候可能瘋病還很嚴重吧,我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你居然會拿着這種東西送蟲子。”
“誰都有年輕的時候嘛,看出版日期我當時好像還沒有你現在大。”
雌蟲一言難盡地坐起來,準備去浴室洗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你前幾天還看過。”
“完全沒印象了。”翁晨躺在床上,用自己的光端搜索,果然在他的書架裡看到了那本讀到一半的《隽語花之戀》,“我再看一遍。”
奧修維德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回頭看了眼翁晨,像是要阻止他,但到底還是把嘴裡的話咽下,默默去了浴室沖臉。
[翁晨居然還寫過書??]
[隽語花之戀是翁晨寫的…………翁晨…………]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
[我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追完直播後會覺得這麼難受了啊啊啊啊]
[失去的記憶突然跳起來亂殺我嗚嗚嗚嗚嗚]
[沒讀過的千萬别去讀!!!千萬别去啊!!!!]
[怎麼能是他寫的啊!!!隽語花之戀!!!那可是隽語花之戀啊!!!]
[年輕蟲子,從來沒聽說過,到底是個什麼書?]
[小孩别去看!!!會原地去世的!!!沒看過的都别去看啊啊啊啊啊]
[将軍居然看完了……吾皇啊他居然還能爬起來去洗個臉……!!]
[啊啊啊啊啊啊這年頭怎麼還能有蟲子把這本書翻出來啊!!!還是在這個直播間!!!]
[我一直以為是隻雌蟲寫的啊!那書怎麼看都不像是雄蟲的筆觸吧!!]
[依稀記得,那年18,看完這本書後,絕食3天…………]
[我看完以後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跟大我20歲以上的蟲子接觸,最社死的一次是晨會聽老闆講話聽哭了…………]
[疼啊……太疼了…………]
[看到你們都難受,突然感覺折磨了我這麼多年的心結就解開了]
[翁晨你真的是個禍害啊!!!你當年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能連那種東西都敢寫啊!!!]
[沒讀過的兄弟們,求求了,千萬别去看……以及翁晨你這個出生啊!!!]
翁晨掃過一遍後就沒再管評論了,真的準備把這本書讀下去。奧修維德從浴室裡出來時,他已經看過了2/3,讓雌蟲在旁邊等了他幾分鐘後,就徹底看完了尾聲。
“我那時候能寫出這種東西……”翁晨撓了撓頭,“好像也不奇怪。”
奧修維德看他的眼神甚至是有些幽怨的,“你那時候,到底是在害密友,還是在真心祝福他?”
雄蟲坦然:“應該是結合了他的身世經曆,和我的一些見聞寫出來的練筆:批判情緒過濃,總想借故事給讀者說教一些道理,反而讓主題失去了平衡。我現在讀起來隻會覺得尴尬,如果不是抱有目的性去看的話,應該會在第5章的時候就放棄了。”
奧修維德回想了一下劇情,皺緊眉頭說:“雜段确實不少,但批判性文學不就該是這種風格嗎?”
翁晨卻嗤笑:“我寫的是閑書,又不是文學。讀者找的本來該是樂子,根本不會把這種東西裡面的說教當回事。我雖然不記得密友當時看後是什麼反應了,但按照他那個性格應該狠狠把我笑了一通吧。”
奧修維德歎了口氣,“算了,我不想再回憶了,當初聽你講這個故事的劇情時就該在第2天徹底把它忘掉。”
翁晨再次大笑,他從床上爬起來,去櫃子裡找了幾件奧修維德的衣服,推着自己的雌蟲前往醫療房,“讓我看看你後面的傷,今天起來有什麼感覺嗎?”
“感覺後面好像有東西頂着——你拿我的衣服幹什麼?”
“你背部有這種感覺說明要進入下個階段了,我得幫你改改衣服。”
[我總覺得沒有好事……]
[啊,這直播間還是醫療科教節目來着啊,看一眼标題,看一眼畫面,再看一眼标題,哈哈哈……]
[他們這直播間上周還在醫療實驗區,現在已經被網站管理員扔去生活區了……]
[所以這到底是生活區直播還是實驗區??]
[我是從生活區來的,看3天了,現在跟我說這是科教頻道???]
[笑死了,論文庫裡面相關論文沒出幾篇,采購網站的各種同款已經養活好幾百家供應商了!!!]
[所以有蟲子知道他們床頭上的那個燈哪裡有賣嗎?]
[啊啊啊啊啊進醫療房了!!第一天就在看的蟲子現在瑟瑟發抖!!]
[我真的有點看不得這屋子……第一天糊一鏡頭血的畫面我現在做夢都能記得]
[警告你們,有些詞最好永遠都别發上來……]
[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哪個缺德玩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管理員快賞禁言套餐啊!!為什麼這個直播間沒那個字的屏蔽設置啊啊啊啊啊啊!!!!!]
翁晨進了醫療房後照舊讓奧修維德去更衣簾後面換開背的病号服,叮囑雌蟲不用系繩子。
觀察過程照樣在翁晨當時做手術的台面上進行,他先帶着奧修維德做了一遍每日慣常會做的臂展,這時候的雌蟲已經徹底沒有手術第2天的疼痛感了,但有些角度會感覺到内部有東西在阻礙他的動作。
手臂自然下垂後,翁晨按上了當時的手術創面,此時那裡的皮膚已經愈合完好,甚至看不出疤痕,“你現在試一下做你之前伸出蟲翼的哪個動作。”
奧修維德嘗試了,但他的背部毫無反應,幾秒鐘的沉默之後,雌蟲不得不放棄,“我好像,打不開了。”
“嗯,不用擔心,是正常現象。”翁晨顯然早有預料,已經開始讓小二配置麻醉劑、消毒手術器材和輔助工具了,“你自己應該感受過,每次你人型狀态下伸出蟲翼的時候,都是蟲翼先從内部給出一個向外頂的力量,背部的肌肉才會向兩邊打開。”
奧修維德回憶了一下,同意了翁晨的說法:“但是我剛剛試過,感覺到有東西在頂後面。”
“那是因為蟲翼已經開始生長了,你剛剛揮手做動作的時候感覺有阻隔也是因為蟲翼正在生長,牽動了周圍的外骨骼,隻不過新生翼還很脆弱,沒有成翼的硬度,所以它沒法從内部撥開你人型的背部肌肉。”
翁晨點了點奧修維德後背的幾個位置,說:“你現在其實有兩個選擇,一是變回蟲型,這樣對你來說會更方便點,二是讓我從這裡開一刀,把裡面的蟲翼完全露出來,而且要保持這個狀态到最少讓它們長出來30厘米。恢複效果和速度都是一樣的,區别在于你願不願意挨這一刀,日後生活想更自在一些還是更麻煩一點。”
醫療房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是翁晨并沒有催促,他很清楚這對奧修維德來說其實是個很重要的難題。
[有點欺負蟲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