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今日已經換做了團領袍,林禮不知道為何這個女子得了王爺青眼,時常便對她多有照拂,今日便領了人給她送來了新的衣服,見她素絲單襦,罨畫長裙,頭戴假髻,上無珠飾,通身裝扮異于内侍,亦異于妃嫔。看了看,歎了口氣道:“這是府内新置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青玉先是謝了林禮,又不由得悄悄問道:“林公公為何歎氣?”林禮示意她先勿多語,直到擺手示意他人出了殿門,方低聲回答:“王爺今日又與王妃鬧脾氣了,成婚以來一直這樣。”
她來了王府幾月,從來未曾見過蘇璟留宿過崔江绾的房間,知道他二人向來不太見面,具體什麼原意她也不敢問,沉默了半日隻說了句“不礙事吧?”林禮正要答話,便聽見殿外有人來喚他,說蘇璟在寝殿,不留神刻刀把手指削了,此刻血流不止。
聞言林禮已經帶着青玉趕到了他的寝殿,隻見禦醫朝林禮拱手一揖,走上前去,低聲道:“下官已經為王爺上了金瘡藥,隻是傷口過深,無法止血,可能需要縫針。恰好今日擅長的醫生在宮中留值,倒也不難,擅長女紅的女子其實也是可以的。”然後又轉頭對蘇璟道:“王爺金戈鐵馬,想必可以忍耐。”
蘇璟點了點頭,看着林禮身後的女子道:“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麼還領着她過來?”林禮立刻解釋了緣由,青玉見了這幅情景,語氣一半關心一半着急道:“王爺是刻什麼這樣入神?”
蘇璟喝了口茶稍微舒緩一點,又一笑道:“不過是刻一個私章罷了。”林禮見他這副模樣,本來想問他是不是要請崔江绾過來,不好出口,隻得對禦醫道:“那還請大人告訴這位姑娘怎麼縫合。”
少頃,一切縫合的工具都準備好了,蘇璟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就留下禦醫和她”林禮無奈,隻得退出,到底吩咐兩個人在門外守着,這才去了。
衆人散盡,青玉摸到他失血過多的手指已經冰冷了起來,于是拿起了禦醫提供的針線在他指導下縫合,卷袖道:“妾身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王爺恕罪吧。”她是第一次,又怕弄疼他,蹑手蹑腳,引得他不由皺了皺眉,道:“你可以快一點的。”
終于他的食指上裹好了白布,她送走了禦醫,向前去在他身邊坐下,道:“王爺這幾天可千萬不能沾水了,書法練刀的事先放一邊,更衣沐浴這些事情就交由下人伺候吧。”
蘇璟望着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佯怒道:“怎麼,你也敢說教起孤來了?”青玉卻無心和他調笑,歎氣道:“妾哪有那個膽量,隻是相處了這幾月多少知道些王爺習慣和脾氣,大着膽子叮囑幾句罷了。”
他細細打量了她半晌,見她的目光回避向一側,又起了玩弄的心思 道:“那這幾日就勞煩你在閣中,服侍我沐浴更衣吧。”
他本是信口調笑的話語,她的雙頰卻一瞬間紅得旖旎,假裝起身推開了窗戶,待冷風吹過漸漸平靜了下來,這才敢開口問道:“這樣的事情,王爺為什麼不去勞煩王妃”
他忽然間愣住了,靜默了一下,終于開口:“怎麼?不願意?”
青玉忙答道:“妾一向笨拙,怕怠慢了王爺,照顧不過來。”
蘇璟心知她是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笑道:“知道了,才在我府上住了幾個月便養出這些嬌慣來,回去吧。”
青玉低低應了一聲:“是。”她止不住已經紊亂了的心跳,跑了出去。恰好撞上了前來探望的靈犀。來人卻是愣住了,忙問道:“你怎麼這晚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