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鳳鸢看着漫天魔氣裡分明身受重傷卻依然倔強地執劍跪立的紅衣少女，止不住地歎氣。

這已經是她今日裡第二百五十次歎氣了。

她穿到修真界将近兩百年，可師姐妹拔劍相向這麼離奇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尤其還是為了一個這世間上最不可能動情的男人。

至于事情的起因，那還要從一本極其狗血的師徒虐戀文說起。

既然都說是極其狗血了，那小說的内容肯定是最經典款的女徒弟愛上男師尊，但是偏偏師尊心裡隻有天下蒼生，容不下一絲一毫兒女私情，于是随之展開了一系列的虐戀情深。

不過這本小說稍微有點不同的是，男主座下算上她一共五個徒弟，有三個是女弟子。

甚至這三個女弟子之中，有兩個女徒弟都一心傾慕他。

隻是清冷出塵的三徒弟蒼栩才是女主，靈動嬌俏的小徒弟慕南枝是女二，至于她，她行四，炮灰女配本配。

六十年前小師妹慕南枝突然被宗門發現傾慕師尊，且犯下大錯時，她以為小師妹被重罰後，就定能曉錯悔過，劇情也一定不會再按照原劇情走。

誰知道六十年後，她不過是出宗門了一趟，再回來就發現本該悔過的小師妹竟然已經堕了魔！

等她追來魔門，一見到小師妹，小師妹更是二話不說就要打要殺的。

鳳鸢不理解。

等打了一架後，她終于從小師妹的隻言片語中勉強拼湊出了小師妹見面就要和她打架的原因，但卻更不理解了，因為小師妹要對她喊打喊殺竟然是覺得師尊偏愛她！

鳳鸢真的不理解。

小師妹這是從哪裡看出來的師尊偏愛她的？？？

看着慕南枝嘔血不止，鳳鸢蹙眉須臾後揮袖收了手中的燕霄劍便要走近：“南枝——”

南枝到底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師妹，縱使犯了大錯，如今甚至遁入了魔門，若是可以，她也想清楚地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隻是還不等她走得更近，方才還隻是拄劍跪立的慕南枝卻忽然立身而起，淩厲冷寒的劍光也在頃刻之間逼近鳳鸢。

“撕拉——”

鳳鸢因錯愕震驚而閃躲不及，鋒利劍氣便徑直刺入了腹部，與此同時，一道更加淩厲的劍光自鳳鸢身後卷地而起，鋪天蓋地地朝慕南枝而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慕南枝神色一凜，隻深深凝視了鳳鸢一瞬，未曾留下隻言片語，身形便在頃刻之間消散無蹤。

随後趕來的謝無妄迅速掠到鳳鸢身邊，扶住了快要倒下的她：“我就說你不該一個人來見慕南枝，你偏不信，現如今信了她真的堕魔了吧？”

謝無妄與鳳鸢師出同宗，仙門第一宗玄天宗，隻是謝無妄師從掌門曲柏舟，鳳鸢師從玄微仙尊洛迦。

鳳鸢感受到自兩人接觸處源源不斷傳來的暖流，識海中的眩暈才有了些許緩和：“自然是信了，怎麼會不信？”

她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小師妹堕魔這件事的真實性，何況現如今小師妹滿身的魔氣，也由不得她不信。

鳳鸢的聲音裡顯然是不同于往日的沉凝，謝無妄稍斂了面上的神色：“你還在為慕南枝的事煩心？”

鳳鸢凝視着慕南枝消失的方向：“倒也不算是。”

待得感覺腹部的傷好了些後，她便在向謝無妄道謝後收回了手，“南枝不是小孩子了，無論是六十年前還是六十年後，這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自然，結果是好是壞，也都是該她自己承擔的，我隻是想親眼見見她，想知道她到底為何要堕魔。”

“如今呢？”謝無妄确定鳳鸢似是無恙後也淡然地将手攏回了廣袖之中，“你清楚了？”

想起慕南枝離去前那似怨似愧的一眼，她又不覺地蹙眉，心下總覺得不安，“我......”

幾乎是開口的一瞬間，劇烈的絞痛便自腹中升騰而起。

“阿鸢——”

“師尊——”

連近在咫尺的謝無妄都還來不及接住鳳鸢，一道更快的青玉色身影便一掠而過，将搖搖欲墜的鳳鸢攬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