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謝無妄不在宗門的原因之一也是監視慕南枝。

洛迦站起身：“師兄，此事我已經交給阿珩去辦，今後便不必勞煩謝師侄了。”

“阿珩？”曲柏舟有些詫異，“可此前你不是說你閣中弟子暫且都不太适合處置此事嗎？”

他最初其實便想将此事交給阿珩去辦的，畢竟阿珩那孩子天資過人且沉穩自律，頗有玄微之風。

若是鶴洲不能回來，以阿珩之能，将玄天宗交到他手中，他也極是放心的，這監視慕南枝之事，也可當作一次考校。隻是當初他方才提出這個想法時，玄微便拒絕了，故而他才交給了無妄去辦。

“當時的确不合适。”洛迦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問心殿中的燭台，“不過如今他卻是再合适不過。”

“如今再合适不過？”曲柏舟思忖須臾，開口問道，“可是鶴洲已經确定留在容氏，再不回宗門，你準備扶阿珩繼任宗主之位？”

三千年前，魔門平定後，曲柏舟便想過讓洛迦繼任宗主之位，仙門之中更是希望如此，可偏偏洛迦卻拒絕了。

但即便如此，曲柏舟還是沒死心，玄微不同意繼任宗主之位，那便擇選他親授弟子繼任宗主之位。

于是當年洛迦收下第一個親傳弟子——容鶴洲之後，曲柏舟便将之定為繼任宗主的人選。

容鶴洲也不負衆望，他本身便天資極高，又得洛迦悉心教導，因此不過兩千餘歲便已修為高至渡劫期，性情心性亦是溫潤儒雅、多智近妖。

再适合繼任宗主之位不過。

隻是可惜六十年前卻出了些意外。

容鶴洲初初離開玄天宗之時，曲柏舟心急如焚，可眼看着鳳珩長成，他卻漸漸沒那麼急了。

鳳珩雖不是玄微親傳弟子，可到底也算得上玄微一脈，得承玄微教導，天資比當年的容鶴洲更勝一籌，性情雖不全然與玄微相似，可也嚴于律己、匡扶天下。

洛迦卻是微搖頭道：“師兄多慮了，并非如此，我讓阿珩監視慕南枝是一回事，不認為他能繼任宗主之位又是另一回事。”

他果決且肯定地道，“無論如何，阿珩都不可能比鶴洲更适合繼任玄天宗宗主之位，這宗主之位，哪怕是無妄，也比阿珩更合适。”

“為何？”曲柏舟狐疑，“可是阿珩做了什麼有違門規律例之事？”

他雖知道玄微從一開始便反對阿珩繼任宗主之位，可卻沒想到在玄微心中，連一向不受束縛的無妄都比阿珩更适合繼任宗主之位。

他很清楚，以玄微的性子，是絕不可能無緣無故這樣堅決否認一件事的。

至于說玄微是以因不喜阿珩而這般決絕，也絕不可能，莫說玄微絕不可能生了私心，便是有了私心，也絕不可能僅僅為了一己私欲而折損宗門前程。

“這卻是沒有的。”洛迦道，“隻是玄微以為，以阿珩的性情，他可以勝任衍蒼閣閣主之位，卻是的确不适合繼任宗主之位。繼任宗主者，需得殺伐果決、深謀遠慮的同時，更要寬厚仁和、心懷天下。此中種種，鶴洲無一不有，可阿珩卻是缺了後者。”

他轉頭看向曲柏舟，一向雲淡風輕的聲音緩緩壓低了下去，“若是仙門之首心中私欲勝于正道，即便他之天資、修為再高，又談何守護天下蒼生？”

“哪怕他能壓抑心中私欲，一時不犯錯，可誰又能保證他能永不行差踏錯？世人皆可錯，可唯獨這仙門之首，他不能錯。”

他道，“至少，不能犯下大錯。”

“這......”曲柏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他擰眉，在阿珩心中，私欲勝于正道？

這又從何說起？

這些年來阿珩皆以匡扶天下為己任，幾乎未曾有過任何私欲，玄微又是從何處看出阿珩心中私欲過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