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卻不是昏暗的洞窟石壁。

在這半夢半醒的時間，她望着一片空白的空間，稍微思考了一下，開口。

“……你叫我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想說嗎？……紮克？”

被她這麼一喊，剛才還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灰發青年的身影緩緩浮現，表情一如既往地不是很友善。

“啧，是那個臭丫頭叫我來代為警告——我和她能出現的時間都不穩定，但現在隻有我能連接上你的夢境，不然我才懶得跟你說這些呢。”

看起來，表面上滿口嫌棄，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按照零伊的委托去做的紮克，大概是個傲嬌——已經沒力氣吐槽這個人設，她安靜地聽着，完全擺爛一樣躺在地上，頭都沒轉過去。

“……你現在，是又回到了融合次元了是吧？”

她沒說話，紮克也不在意，走到少女面前，青年居高臨下地看着一動不動的遊風鏡翡。

“我的那個【分體】——就融合次元被你帶大的那個。他已經感覺到你的存在了。如果不想出什麼事情的話，多注意一點。”

“……能出什麼事情？”

在這個所謂的最終BOSS面前。也說不上來，是因為對【劇情】的全知性，還是隻是單純地因為PTSD不想思考。她回答的聲音也心不在焉。這個态度，卻把那條【龍】氣的直接擡起手拍她的腦門。

“你是傻的吧？！你都把自己男朋友帶回家了，難道你覺得那個小屁孩會善罷甘休？！”

……男朋友？

聽到這個詞。本來因為是夢境，所以沒什麼動彈想法的少女皺起眉頭，把紮克的手揮開。

“說的誰？你不會說的是黑咲隼吧？”

“現在在現實裡像抱着寶物一樣抱着你的還有誰？真是把所有戒備心都用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的女人——難道你在睡着之後，被什麼人動手動腳了也還跟死豬一樣沒感覺的嗎？”

在現實中，被抱着。

這下可躺不住了。她猛地起身，差點一腦門撞在近在咫尺的青年臉上。把他吓得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勉強用旁邊的【結界】支撐住身形，紮克氣的鼻子冒煙。

“你這毛毛躁躁的臭丫頭，要起來之前能不能好好說一句——”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一直睡在這裡不用醒來的？哪怕是殺了我都可以？”

她卻湊過來，抓住他的衣領，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被這種久違地，她突如其來的【自毀】意願給整的一頭霧水，紮克搖了搖頭。

“那怎麼可能，你的生命距離結束還早得很呢——你又沒有任何疾病，而能夠威脅你生命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大概都沒有幾個吧。”

說着，他又不太高興地扁了扁嘴：“就算你想找個機會故意被殺，能打得過你的家夥也寥寥無幾。你自己也肯定沒忘記，當初你在【學院】的時候，不是所有挑戰你的存在，最後都敗在你的手下了嗎？”

果然。一直身處于這片空間裡的【紮克】。……大概，零伊也是一樣的。他們一直在注視着自己。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當然不知道，但既然他這麼說了，那至少，自己在學院裡經曆的一切，他們都完全看在眼裡。

簡直就像是【神】，在觀望着世間的命運一樣——

“……你都知道這麼多了，那怎麼還會覺得那家夥會和我是那種關系？”

她思考了一下，有點無語地反問道。紮克隻是扁了扁嘴，聳肩。

“——因為在你喝醉的那天，你當時對那家夥說的那些話，還有你做的事情。”

“诶？！我到底、說了什麼——”

難道自己喝斷片以後——對黑咲隼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嗎？！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急迫地質詢——可紮克，卻沒有告訴她那個答案，因為……

“啊。時間好像到了。”

“等、等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還沒等紮克說完，她突然覺得精神恍惚——隻是眨眼的瞬間，抓着他衣領的手就變得透明。

根本來不及問清楚【我到底說了什麼啊！！】，她就被強制彈出了那片空間，意識再次模糊前，隻聽見對方最後的這樣一句【忠告】；

“别忘了啊。遊風鏡翡。哪怕你是個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懷有的情感的笨女人，你也要記得……”

那明顯帶着擔憂，和關懷的聲音——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如果想保護好要保護的存在，無論多辛苦，也先努力找到新的目标，讓自己有活下去的欲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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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那種問題沒問完就被強行寸止的怒氣。讓黑發少女醒來的瞬間心頭都在冒火。

更火上澆油的——是映入眼簾的，就和那完全意外的一夜之後，睜開眼睛看到的同一個場景一樣。

深綠發青年緊閉着眼睛，在她面前睡得安穩得不可思議。就連她明顯有動靜的事情，也沒讓他立刻醒來。

低頭看了看。難怪覺得熱，身體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空隙。自己被牢牢地圈着。就像是什麼很便利的人形抱枕一樣——他的手一邊環着自己的腰，另一邊當做給她墊着的枕頭，就這樣，抱着她在這個地方睡了一個晚上。

“……你的手，難道不會麻的嗎？！”

欲言又止了半天，終于喊出了這句話。

這回不會像上次那樣小心翼翼地不把他吵醒，她當機立斷，确認了情況的瞬間，就迅速從對方的懷抱裡掙脫開來。

“……醒了啊。”

他眉頭微蹙，話語間睡意依然很濃。可遊風鏡翡是不可能再睡着的，明知這麼做很沒禮貌，還是忍不住氣惱地指着他的鼻子。

“你該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這個吧！！為什麼不經過本人同意擅自更換他人安寝的地點啊！？我明明都說過，我們之間要保持一定距離——”

她咬牙跳起來之後，不忘确認自己的衣服——和對方的衣服的情況。

萬幸，都還是完完整整的。昨天晚上大概真的隻是睡在一起，但沒有再次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正想繼續告誡他不要随随便便做出這種事情——她被學院培養出來的【戰士直覺】卻在這時響起了警報。

“該死……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

剛才還說要拉開距離，少女像是突然改變了主意——又主動湊回來了。

急匆匆地把剛睡醒的，氣勢完全沒有那麼犀利的青年抓起來，手忙腳亂地在對方腰間摸索。

“等等、黑咲隼，我給你的卡組呢？你不會扔掉了吧？”

“——在這裡。”

她好像真的很急，被摸來摸去的青年也沒有生氣，還很聽話地主動伸手，把還披在她的身上的風衣口袋裡的卡組拿了出來。

“還在就行……吓死我了。……聽好了，如果你想平平安安地回去見琉璃，在這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必須聽我的話。”

這種非常嚴肅地，明明長得很可愛——卻闆着臉對他叮囑的樣子。其實有點像……【管家婆】。

沒敢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因為他也聽到了有什麼存在傳來的腳步聲，黑咲隼配合地點了點頭。

“我不會擅自行動。”

“不隻是這樣，你的卡組也暫時不能用！——就是那套【急襲猛禽】，除了我以外，你不能讓這裡的任何人知道……你是來自超量次元的人。能理解吧？”

“……嗯。我理解了。”

因為無法确定來者的身份，她緊張值完全拉滿了。也沒意識到自己現在和他貼的有多近，隻是單純為了壓低聲音不讓其他人聽見——幾乎湊到他耳邊在說話的少女，在得到了肯定的回複之後稍微松了口氣。

為了讓自己安心一般，她鄭重其事地重新将自己的那套【旅鳥】放到他的手中，就像在【托付】什麼一樣——終于回過了頭。

【最好的可能，肯定是塞蕾娜。……但萬一是遊裡，我也一定要保持冷靜……】

忐忑不安，看向了那邊。

而出現在洞窟的入口，在清晨的陽光下，展現出容貌的存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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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是你啊。”

和預想之中的都不同。看着那個好像是在耀武揚威一樣——穿着【教官】的衣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紅色長發青年，遊風鏡翡扶着額頭，眼角抽搐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時隔這麼多年，當初被你狠狠擊敗的我，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

跟【動畫】裡的那副野蠻人樣子一點都聯系不上。這片叢林的【主人】。曾經被魔鬼教官PUA到自閉的某個【Battle Beast】……人稱【BB】的男人，人模人樣的站在她的面前炫耀着。

“哼哼，聽說你們被外派的這些學生，任務都失敗了？這麼多年一點都沒升職吧？我就不一樣了，現在可是連教授都信賴有加的【優秀教官】——”

“哦。你應該是完全按照我說的那樣，沒有把那些失敗的學生變成卡片，而是隻把他們打到懷疑人生，從此以後再也不玩遊戲王了吧？所以這些年學院的畢業率才會出奇的低——能這麼聽話，看來我當時揍你的那一頓還是挺有用的嘛。”

“别說的好像我是你養出來的狗一樣啊！！我早就已經不會輕易聽從他人擺布了！！”

氣的龇牙咧嘴。手上是揮舞着教鞭——但也小心翼翼地注意沒打着人。早就已經和當年被放逐到這片森林的他不同。所以被她戳穿的青年氣歸氣，但畢竟實質年齡還是要比她大一些……稍微裝模作樣地咳了咳，他的視線移到了少女背後的那個男人身上。

“……哇塞。那個【冷血的殺人魔】，從來不在意任何存在的【鏡】，久違地返回學院——居然還帶了男朋友的嗎？”

“……雖然你現在說話聽起來文绉绉的，我覺得還是以前那個跟野獸一樣隻會嗷嗷叫的你更順眼一點。”

“啊喂、不是你說的我也算是你的手下的嗎！？在你帶來的【客人】面前，我怎麼也得表現得像點樣子吧！！”

被吐槽之後不到一秒就破功，BB正要氣的跳腳——在被黑咲隼注視的情況下又強行憋了回去。也沒意識到其實剛才那番話裡已經暴露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想着反正對方應該不是學院裡的人，他按了按胸口，作為【調整情緒】，對少女身後的青年微微低頭。

“歡迎來到【Academia】——說是這麼說，現在這裡也早就不是曾經的那個隻為了培養戰士而建立的學府了。”

不知道黑咲隼的真實身份，隻當他是少女在外面認識的，就像是【參觀的家屬】一樣的存在，之前那種暴躁的樣子仿佛隻是僞裝的一樣，名為【BB】的青年語氣沉穩。

“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鏡】大人——我們學院的【最強者】，在已經考慮到一切之後做出的決定。雖然我們的最高統帥依然是【教授】，但如果沒有【鏡】大人，也不會有現在的我們。”

聽到他這麼說，感到詫異的反而是黑咲隼了。

本來以為，做出了【背叛】的決定，沒有完成【任務】的遊風鏡翡，回到她的故鄉會面臨的一定是責難——可看起來卻不是這麼一回事。見到這個明明要更為年長，卻對她和被她帶着的他畢恭畢敬的青年，黑咲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到底和她——”

“啊。還請客人不要誤會。雖然【鏡】大人是恩人，但我……我們這邊的大部分人，都對這個【惡魔】隻有【敬重和畏懼】。”

甚至稱之為【惡魔】。BB攤手，搖頭歎氣。

“其實話說回來，當年也有不少被大人的那張娃娃臉欺騙，想要追求她的可憐人——但無論是因為想要得到她來挑戰的，還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強過她來挑戰的，【鏡】大人都讓他們嘗到了懷疑人生的【敗北】。”

這之中，當然不隻是包括曾經同樣作為學院的【秘密武器】的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