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很久以前,有這麼一位少年。
他身世悲慘,出身于戰火紛飛的地獄之中,是生來就被人抛棄的存在。
——但是,他的人生也不可謂不幸運。在少年年幼之時,幾乎要在戰争之地死去的時候,赤馬集團的私人傭兵前來救援,他們的領袖……把從身體到精神都遍體鱗傷的少年帶了回去。
從那以後,少年的名字——就變成了【赤馬零羅】。
對他來說,得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不僅是擁有屬于自己的生命的瞬間……也更是和他人生中最耀眼的光芒,最重要的存在,有了聯系的開始。
可以說,名為零羅的少年。是因為遇見了【赤馬零兒】,才能被稱之為【人】這樣的存在的。
而盡管,是被母親當做複仇的工具培養。……盡管,兄長看着自己的眼神總是有些悲傷。但對零羅來說,這就是自己生存的意義。
——所以,就算一直缺少了【自我】,他也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什麼問題……就這樣,到了需要做出抉擇的那一刻。
“你想好了嗎?……一旦你選擇了作為我的容器去結束這一切——就無法再回頭了。”
對這樣的警告。——沒關系。當時的少年說。
——隻要能幫上哥哥,還有一直以來幫助了自己的大家的忙,就算犧牲自己,也沒關系。
在關鍵的時候,他選擇接受了那個女人的靈魂,作為克制重新複蘇并打算毀滅世界的紮克的【容器】,代替了本想完成這一切卻還是失敗了的赤馬零王……用那四張卡,将紮克和零伊的靈魂,一起同時封印在了自己的身體裡。
然後,四個世界重新複原為一。四天之龍的怒火,也終将在榊遊矢體現出的對未來的覺悟中平息。
……但是……
“——你現在卻站在這裡。”
聽完零羅的叙述之後——對完全符合原作劇情的内容并不感到意外。可遊風鏡翡還是沒能理解他會在這裡的原因。
“如果世界已經【複原】,紮克被封印,而你以犧牲自己的方式,完全拯救了世界……那為什麼,現在的世界卻是這樣的?”
對遊風鏡翡的疑問,身着西裝的少年笑了。晃了晃手裡的杯子——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這孩子竟然還喝的是紅酒?
“隻要犧牲一人的靈魂,就足夠拯救世界——這确實是非常合适的抉擇。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赤馬零羅以完全不符合外貌年紀的,深沉的口吻說着……并輕輕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
“在你知道的【世界】裡,我跟世界一起複原,成了嬰兒——這就是你所指知道的我,沒錯吧,遊風鏡翡?”
“嗯……”
沒什麼好猶豫的,點了點頭。而旁邊的赤馬零兒則是震驚地看着她。
“——這個少年說的都是真的?”
“是啊。你看到他,你也會覺得有些熟悉吧?”
遊風鏡翡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灰發青年盡管難以置信,卻也無法否定的原因,令他更是一時語塞。
“——這是因為,【我】的存在已經變成了世界的一部分了,就算命運發生了重組,故事的進展有所變化,我也依然是【存在】的。”
對于此事,零羅也很淡然的做了解釋。
“所以就算你在現在的世界裡沒有見過我,身為構造【世界】的一部分的過去,我被哥哥收養過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所以,這部分也會成為靈魂情報的内容,固定在哥哥的意識中吧。”
“……所以,你其實是成為了【世界】的本身?”
見他盡管并不想把赤馬零兒牽扯進來,但還是習慣性地喊對方是【哥哥】。遊風鏡翡挑了挑眉頭,按照他話中的線索試圖推論。
“并不是沒有【重啟】,也并不是沒有拯救——隻是因為這個【故事】擁有太多不同的結局,超越了原本世界的你才可以進行幹涉……你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你果然很聰明呢,姐姐。——是的。你知道的【嬰兒】的我,隻是真正的我一個分支體的終端。是作為紮克和零伊封印的容器,活在那個世界的我而已。”
少年将已經喝得差不多的紅酒杯輕輕放在一邊的陽台扶欄上,以雲淡風輕的樣子看着今夜無雲的夜空。
“而真正的我——已經成為了世界的本源邏輯。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那就是【神】吧。”
——說出了足以令任何人聽了都震驚的話。在少年告知了這個恐怖的【事實】之後……遊風鏡翡倒是還能保持冷靜,赤馬零兒卻差點一個踉跄。
“——這、怎麼可能……?即使、是在我們家并沒有去選擇收留任何孩子的現在……?”
“遊風鏡翡,你不希望重蹈覆轍,也不希望零伊的靈魂合而為一,所以才對哥哥做出了如此忠告吧。——但很遺憾,在你來到這裡之前,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早就已經發生過了。”
如同在告訴她,【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一樣,少年攤開了手,一幅很是無奈的樣子。
“隻是因為在這個世界線,我分出的一個終端體——出了一些故障。所以我才會考慮,尋找一個能做到這一切的替代品……”
“……你的替代品是随便去大街上抓個出車禍的倒黴蛋都能做到的嗎。也太離譜了吧。”
雖然本應該感到很憤怒……但遊風鏡翡卻并沒有生氣。
隻是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上,赤馬零王送的手環……終于理解了一些事情。
“但是原理倒也不難理解。——你隻是需要一個像你一樣能站在【神】的視角知道那段故事的人,所以才這麼做而已。”
“正解。——遇到你純粹是個巧合。你是為了從卡車下保護一個剛好經過的孩子,所以才會死去的。而你又剛好【看過】我們的世界發生的一切。”
淡紫發的少年看着她,以一種就事論事的态度說着:
“雖是巧合——但也剛好合适。如果你對改變【故事的結局】沒有比常人更強烈的執念,你不止做不到成為紮克和零伊靈魂存儲的容器,更很有可能連原本的【記憶】都恢複不了,就那樣,被這個世界同化成一部分而已。”
換言之——如果遊風鏡翡沒有記起來【原作的劇情】,那一切都還是會如同往常一樣發展。
但因為這個世界,【零羅】的身體從一開始就是損壞的。所以反而無法達成原本的故事結局,而是會落入【毀滅】吧。
……所以。作為一個本來隻是嘗試一下,被丢入到這個世界的【靈魂】能不能起到作用,遊風鏡翡竟然能靠她自己的意志走到今天這個地步——赤馬零羅還是感到十分意外的。這也是他特地從高高在上的神的視角走下來,來這裡見她一面的原因。
“我還是得誇贊你一句的,遊風鏡翡,你做到了連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來這裡的原因,并非你想的那樣,是來抹除你的存在。”
說到這裡,他還刻意将視線也移到了少女的手環——以及婚紗上。歎了口氣。
“——當然,如果你依然如過往一般深陷迷茫,我可以很簡單地幫你解脫……讓你回到你本應該在的地方的。但你現在已經,擁有了能在這個世界【固定存在】的要素。”
不管是【手環】還是【婚禮】,亦或是她和身邊的其他人之間的關聯以及牽絆。
總之事到如今,就這麼讓她不留痕迹地【消失】是做不到的,無法讓少女回到原本的世界,赤馬零羅想了另一個辦法——
“但你再繼續肆意活動下去,會影響我對世界的【修正】。……所以,我是來邀請你,【正式地】加入我的手下的。”
“……哈?”
這下不隻是已經插不上話的赤馬零兒,遊風鏡翡也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要我和你……以及你之前讓帕拉賽特她們做的那樣。一起成為世界的【清潔工】嗎?”
“對。——因為維持世界能夠存續的原理很簡單,就是自然界的【能量循環】,任何超出了這部分的東西,都需要清理。”
終于開始解釋他之前做的事情的目的,少年就像在講課一樣,以手指在空中比畫了一個圓弧。
“你知道嗎,遊風鏡翡?不管是怎麼樣的發展,最後世界都會變回原本的一個——你認為這隻是因為【故事】的強制力嗎?”
“……不然呢?難道你還要我去對上●務感恩戴德不成?”
“哈哈哈、說笑說笑。畢竟姐姐你的世界情況可比我們這邊複雜得多,再加上這些事,讓哥哥聽到了他應該會更困擾……所以還是再說回原本的結論吧。”
他拍了拍手,發出将人注意力引回來的清脆聲響,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之所以想要控制不确定的要素,需要幫我剪除【次元】的幫手——是因為這個世界本身的【能量】,本來就隻足夠……【一個】世界的存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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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根本也沒到十分鐘的時間。
說完那些意義不明的話之後,少年就自己離開了。
——而且還是以非常【不人類】的方式……就像他來的時候,沒從正門進來一樣。
少年在離去前,還不忘喝幹淨杯子裡的酒。并輕輕一躍,跳到了陽台的欄杆上,直接從二樓的地方就跳了下去。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不可能舍棄,你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的,遊風鏡翡,就像曾經也陷入了同樣的錯誤的我一樣……不過沒關系。”
遲早有一天,在親眼看到了——世界即将面臨的終末之後。
“……你一定會來【請求】,隻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的。”
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少年的背影就消失了。
其出現的時間之短,甚至讓人覺得,……如果不是喝完了的,反射着月亮光芒的紅酒杯還留在那裡,是不是從一開始,這裡的所有事情就根本沒有發生過。
可他說的這些【情報】——給唯二的兩個見證者都帶來了太大的震驚。
以至于一直到他們回到婚宴之中,遊風鏡翡跟黑咲隼一起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于司儀的面前完成了婚禮的流程之後——一直到晚宴的結束。赤馬零兒都沒有再跟她說過一句話。
……是的。哪怕他的身份是【伴郎】也一樣。簡直如同意識也跟着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的少年一起被帶走了。
甚至連像平時那樣,嘲諷遊風鏡翡和黑咲隼因為剛新婚所以如膠似漆的形影不離都沒能做到。就那麼以神遊天外,卻也不影響工作效率的方式,一直默默地忙碌到了這場晚宴的最後——
隻是在走之前……在其他客人都已經離開的差不多之後,他自己也即将由一起帶來超量次元的部下開來的車帶回去休息。
在即将離開的那一刻,回頭看了一眼遊風鏡翡。
“……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也就是無論是世界的真相,還是超量次元裡,這個【赤馬集團】的真正來曆,以及遊風鏡翡……這個存在意味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赤馬零兒已經打算徹底爛在自己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