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我的仕途到此為止了。
自從得罪了宋妄之後,同僚們對我多有避忌,近來都開始繞着我走。
我深知自己那日不該那般迂腐,既沒有留住書,又得罪了宋妄,還日日都要為此憂慮不已。最近一到芸閣當值,我就莫名想吐。
子生還是整日看書,看得興起時不時還會與我分享說某某書裡又有了什麼好字好句。我懷疑這人混進禦史府就是為了看書,不過要想把芸閣内的書看完,不吃不喝可能也要到他玄孫輩才行。
而宋妄隻要稍微抓住機會,便會處處刁難。我無力相抗,日日回家,都要掉許許多多頭發。
有新書運進來時,幾百上千卷竹簡沉重堪比沙石,本該芸閣當值禦史一起搬運,然宋妄手下的小禦史隻遣我一人去搬,讓其他人都在旁邊看着。倘若有所遺漏,即刻就記在賬上讓我拿俸祿賠補。
這個月我的俸祿已然賠得所剩無幾,然奇怪的是每日查了總有遺漏。
但宋妄不曾因此放過我。
“律大人,近來怎麼樣啊?”他的屬下李瑜偶然經過時,見我在清點書冊會問上一句,“不會又少了幾卷吧?”
随從皆因此哄笑。
我繼續清點,李瑜又繼續說道:“律大人真是好脾氣啊,被人欺負成這樣都能忍受,也難怪徐大人的千金能瞧得上他。”
“不要提淑離。”我擡起首來,與他道。
他嬉笑不已,問四下衆人:“他剛剛說什麼?他說什麼?我怎麼沒聽見?”
“他說不要提淑離。”“人家說了,不要提徐大人的千金。”“他說讓你别提淑離。”衆人答他,“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叫你别提淑離呢。”
李瑜聽罷衆人的答複後走到我面前,吐詞清晰,一字一句地說道:“律朝蚨,你以為自己很厲害,很了不起?說到底還不是靠着徐淑離,才能晉升成治書侍禦……”
我上去一拳,大概可能,也許,直接命中了他的臉。拳頭從他臉皮滑了過去,隐隐約約有些顫抖,接着,他就因這一擊退了好幾步。
這下,我的仕途真的到此為止了。
臉上有些擦傷,手上有些擦傷,身上有些挫傷,是扭打過後檢查了身體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