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慧驚得忘了身在何處,腦中一片空白,茫然地眨了眨眼。
是她聽錯了嗎?
這位王爺說了什麼?
李玄沖見她這副少見的遲鈍樣子,本來有一些的不自在也消散了,眼中含着柔色看着她笑道:“本王不喜歡男子,你沒聽錯。不必找那些托辭,說你要走。就算要找,也不該說你醫術差,本王沒見過比你天分更高的大夫。”
蘇定慧站在原地,困惑、驚詫、懷疑交織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這不是她所預料李姓人會有的反應。
不是惱羞成怒?
也不是仗勢欺人?
而是……告訴她,自己不喜歡男人?
“想不通就過來坐下接着想。”李玄沖甚至伸手倒了杯茶,推到了桌子另一邊,自己拿起了書,自顧自看起來。
仿佛屋子裡沒别人,隻有他自己。
但這樣的他,莫名讓蘇定慧感到安心許多。
她慢得不能再慢地挪了過來,沒有碰那杯茶,但還是在矮杌上坐了下來。
一直在打量他的神色。
他在看書,沒空理會她,但褲腳依然沒放下來。
蘇定慧試探着伸出手,碰到了他的腿肚。
李玄沖翻過一頁書,簌簌而響,視線随之轉移,沒有再關注給他揉捏之人。
蘇定慧想起他是個病人,腿疾未愈。以她這些日子看下來,傷大概還是在北邊留下的。
她猛然記起他是個舉國皆知的名将,帶領軍隊保家衛國。聽說那隻軍隊軍紀嚴明,所到之處秋毫無犯,百姓們箪食壺漿迎接。
她臉上隐隐有些發熱,想到自己竟會将他想象成那般不堪之人,覺得有點兒無地自容。
難道是她将李姓人想得太過卑劣?
連帶着她手上溫度也上升了些。
李玄沖發覺了,趁她不注意,在翻書的間隙中偷偷瞄了她一眼,隻覺她面紅耳赤的樣子可愛極了,像顆鮮桃……
又怕她看到,再要說走,忙又收回來,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看着手上的書。
蘇定慧揉捏地格外用心,好了後,放下他的褲腳,還輕輕扯了扯,顯得更平整些。
“時候不早了,子惠大夫辛苦,就請先回去罷。”
李玄沖今日一反常态,沒等她告辭,就主動讓她走。
蘇定慧很快接道:“多謝王爺!”
比平日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走出房門時,她覺得壓在心裡的擔子輕了些,長舒口氣。
——好在這位蜀王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算個貨真價實的賢王。就算不會幫她,也不至于對她心懷不軌。
她頓覺陽光也明媚了些,含笑往石階下走。
“郎君小心階子!”司門的侍女換了兩個,亦十分嬌美,提醒了句。
蘇定慧扭頭,朝她們笑笑。
她走後不久,正房裡卻來了個不速之客,是羅穆。他佩劍求見,入了裡頭,面色不豫。
“王爺,卑職有急事禀報!”
李玄沖正低頭看着自己被人撫平過的褲腳,心神微漾。聞言臉色變得淡淡,擡頭看向他。
羅穆行禮道:“底下人來報,廣平郡王府有新動向,将不少人手布設到了蘇禦史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