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開始不明白王爺為什麼要來這裡。
一個月後官家要過春秋,說想在郊外辦場君臣同樂的歡慶宴,堪比燒尾宴,要身為防禦使的王爺給個章程。既如此,王府就該派人來查訪地形,排查農戶住民,确保萬無一失。
沒想到王爺開口,說要親自出門。
要知道這些日子王爺都是閉門謝客的。
雖說官家是君,王爺向來也不是阿谀奉承人的性格。
見到這位蘇小姐後,他隐隐有種預感,大概和這位蘇府小姐相關,王爺身邊沒出現過多少女人,真要算,也就這位蘇小姐和王爺在白馬寺見過面。
但現在王爺高坐廳堂之上,不發一言,怎麼都不像特意來見蘇小姐的……
李玄沖在想一件事。
為什麼。
為什麼她總是讓自己心神不安,為什麼她在自己面前保持禮數和距離讓自己這麼不滿。
呆在王府時,他有太多的事要忙,忙到沒有時間去想别的。
來了這裡就不一樣了。
有她,還有滿院子的草藥香,光坐着就是極大的享受,終于讓他靜下心來把這件事想清楚。
他想到了個答案,一開始在白馬寺有人想促成的那個結果。
他向她看去,眼裡含着不易察覺的暗光。
她在和羅穆認真說話,含笑點頭,甚至沒察覺到他。
李玄沖掩唇,咳了一聲。
蘇定慧和羅穆立馬向他看過來。
“王爺哪裡不适嗎?”羅穆先行開口。
蘇定慧随後,“羅将軍,我們這裡也有些草藥,若王爺需要,也可挑些去。”
李玄沖本來想叫羅穆出去的,欲言又止,改口道:“不必了,今日就如此。等馬好了,就先告辭了,多謝蘇小姐以茶款待。”
他舉了舉手裡的茶杯。
送這位王爺和羅将軍走後,蘇定慧回到廳上,方才在人前掩飾身份裝得有些傷神了,坐着歇一會兒。
正好看見上座還未收拾,座位旁的方桌上撂了塊白玉,瑩瑩生輝。
她幾步上前,不用拿在手裡就看出是剛才系在那位王爺腰上的玉,拿起來發現玉上是個……蠶蟲圖騰,或者說是個蜀字。
因蜀地自古以養蠶缫絲聞名,所以圖騰和地名是通的。
“春柳!”蘇定慧将白玉握在手中,趕緊叫來人,讓她派别院裡的老蒼頭騎馬去追蜀王,告訴那位王爺有東西忘在了這裡。
老蒼頭領命去了。
他策馬狂奔了一會兒,看見從别院裡才走不久的那隊人馬的末幾個人影,忙高聲喊了幾聲。
許是風聲太大,那隊人馬并未聽見,他隻能看見他們消失在自己眼中。
……
“王爺,好像有人在叫?”羅穆騎在馬上,往身後看了眼。
“不必理會。”李玄沖連頭都沒回,目視前方,淡淡的愉悅在他身上蔓延。
他把貼身白玉給了她,想來她應該會知曉他的心意,或許已經知曉了,所以派人來追,想讓他回去。
他想和她,日夜相對,琴瑟和鳴。
從前是他想的不夠清楚,才有那些變數,現在一切變數都不複存在了。
隻有一個結果,唯一的一個。
到了個山腳下,李玄沖勒住了馬,問羅穆道:“還能騰出人手來嗎?不能的話,将蘇府的大半人手撤來此地,再将本王的親衛撥一些過來。”
羅穆想反對,今日禁中和廣平郡王府的舉動越來越多,再抽調人手過來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地方……
“是。”
王爺看過來的一眼明寫着不容商量,羅穆生生将話都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