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慧聽得背後發涼,臉上紅意退盡。
太妃的意思,是益州外的人對益州動的手?所謂益州一動,這幾個月來,最大的動靜便是那位王爺西征了。
這一切真是有人在刻意針對那位王爺?
蘇定慧一時沒說話。
“吓到你了?”太妃問了句。
蘇定慧搖了搖頭,“隻是覺得王爺……”
不容易。
她沒說出來。
不過既然蜀王府都知道了,該也做足了準備,她一個幫不上忙的人,了解到這一步已足夠了。
辭去前,太妃送她到了書房外,蘇定慧正要走,又想起來一事,行了個禮道:
“還有一事相求,望太妃不要嫌煩。上次來府裡做客時,我失禮先走了,回家後發現有枚金钗丢在府裡。钗是我從範娘子處借來的,還要相還,所以想厚顔托太妃尋找。”
“哦,金钗……你随我來!”
太妃直接帶她來了古華堂,推門而入。
蘇定慧在門外猶豫了下,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内心對這裡有着抵觸。
完全變了個樣子,全無克制,隻是無所顧忌地掠奪。
“幹站着做什麼?進來呀。”太妃向多寶閣走去時見她沒跟來,回頭叫了聲。
蘇定慧提裙跟了進來。
“咱們的蜀王出去打戰了,這裡除了每日有人掃灑外,沒人。是不是覺得他太嚴肅了,有些不讨人喜歡?”太妃看了她一眼,笑道。
“不敢。”蘇定慧忙低下頭,看着地毯。
看她這個樣子,太妃猜到是那位蜀王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把人推遠了。
但她沒追問,誰惹出來的事誰來解決,他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萬事由她護着的稚子。
太妃在多寶閣每層都略看了看,沒看到金钗,擡腳朝裡間走去。
蘇定慧沒跟上,隻在外頭等。
過了會兒,她聽見太妃道:“來看看,是不是這個?”
蘇定慧走了進來,見太妃站在桌案後,手裡拿着枚金钗。
蘇定慧認出是那天的樣式,小聲道,“是……”
在太妃面前承認,她總覺得難以開口。
明明那天的事除了她與那位王爺不會有人知道。
“那就拿走。在他桌面看到的,也不知放在那裡做什麼。”太妃不經意補了一句。
蘇定慧順着她的話,往桌上看了眼。
黑檀木的桌面平滑,擺了筆墨書籍,色不過黑白藍三樣,肅整穩重。
很難想象會有枚女子用的金钗落在上面。
“他還看醫書?”太妃順手拿起本桌面上的書籍,“少陽之為病,口苦、咽幹、目眩也……”
她在書上看到什麼,停了下來,将書遞給蘇定慧,“你翻翻看。”
蘇定慧接過來一翻,直接愣在了原地。
是《傷寒雜病論》。
看書人一眼就叫人知道是門外漢。
隻因那人每讀一處,便在書側邊标了年月,寫上難解、不易懂。
可隔了七八日後,又記上新的年月,将他所學感悟盡寫在了上頭。
刻苦用功得仿佛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