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餘下淡淡的焦味和化膿腥味。
範文君臉色大變,喊着來人,一邊沖到了窗前,隻見芨芨草叢裡多了排腳印,一路朝後門而去。
……
蘇定慧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倒在隻駱駝上,雙手被人綁縛,打了個死結。身上還披着從頭罩下的絲袍。
她慢慢坐了起來,想發出點聲音,發現口中也被堵了東西。
她艱難地轉動着視線。
隻見兩個郎子一前一後騎了匹馬,将她團團圍住,一同朝着某個方向行進。
“阿吉勒,她醒了,應該也渴了。”趙季元向後看了眼,用着不大熟練的漢語道。
蘇定慧口中發幹,在他仍殘留着炭黑色的臉上多看了幾眼,又看向他的手臂。
臂上傷口還在,但能看出已是落了疤,雖然難看,沒初見時那般恐怖了。
趙季元見她第一眼是看向這些地方,有些沉默下來。
“三王子,前面有處水源,我們去看看。”
粗粝的聲音從後傳來,蘇定慧終于明白過來為何總覺得聽到的說話聲耳熟。
這兩人,便是那日牽着獵犬之人,隻差幾步便會發現她,置她于死地。
沒想到今日又遇上了。
“下來!”到了水源處,趙季元粗魯地扯下了她,見她視線又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莫名回想起她給自己擦拭的動作,一松手,将她丢在了地上。
沙子松軟,摔下去不算疼,蘇定慧爬了起來,不發一言地跟着他們去喝水,眼裡打量着周遭。
“别看了,此處水源隻有我們黨項一族才知道,不會有别人來,别想着逃走。”趙季元的漢語說得不算好,一字一句說得極慢,但威脅之意濃郁。
但他給了她水喝,還丢給她一塊風幹的牛肉。
蘇定慧不解地看着他,還有那個阿吉勒。
他們究竟想幹嘛?
将她擄掠來,又不殺了她,還帶她一同鑽入沙漠之中,仿佛要從沙漠繞路,帶她去什麼地方。
趙季元走過來,蹲在她面前,“你不吃就活不了,在大漠裡至少還得呆三天。”
蘇定慧沒說話,也說不了話,隻是看着他。
趙季元從她漂亮的眼珠挪開視線,看到她口裡塞的布,還有背到身後的兩隻手,仍是操着不熟練的漢語慢騰騰道:“解開你的手,就要吃。不然就綁着。”
蘇定慧點頭。
他靠她很近,替她解開了手,她自己将口中布條拿下,一口口吃着牛肉。
“你不害怕?”趙季元幹脆坐在她身邊,打量着她。
“要先活着,你們好像不想我現在死。”蘇定慧淡淡道。
趙季元沒接話,但他看向了遠處某個地方。
是的,和她一樣,黨項也不想被滅族。
到了晚上,沙漠中氣溫驟降,風沙四起,駱駝躺倒在地,替人抵禦了不少寒氣。
趙季元在她身邊坐着,忽然問道:“你是漢人的大夫?”
蘇定慧反問他:“為什麼要帶走我?”
正當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趙季元道:“……你很重要。”
蘇定慧想了想道:“大多數時候我隻是大夫,不是漢人的大夫。非常之時,我隻做漢人的大夫。”
“因為……那個蜀王?”趙季元這句話說得格外慢。
蘇定慧沒說話,隻是沉默地望着遮天蔽日的風沙。
過了一夜後,又到了新的夜晚,趙季元繼續問道:“你叫蘇定慧對嗎?”
蘇定慧閉上眼,仿佛已經入睡。
又過了一夜,趙季元不再問她什麼,隻是道:“過了今夜,到了明日中午,我們就到了。”
蘇定慧睜開了眼,主動向他說了第一句話,“你們以為可以拿我脅迫那位王爺嗎?”
她隐隐意識到了他們想做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那位王爺,他們不必把個随軍大夫查得如此清楚,還千辛萬苦地将她帶出來。
趙季元重複道:“你很重要。”
蘇定慧冷笑道:“也許你們低估了他。”
“不!絕對不會!他是他父王的孩子!”趙季元情緒顯得格外激動,“他會答應我們的,黨項一族不會亡!”
“為什麼?”
“你不知道?那年蜀地大疫,病端在蜀王府中,為了保全王府之人,他父王……”趙季元見她顯露出心疼之色,馬上閉口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