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姐姐能告訴我們這個消息,隻是我這阿喜姐姐,不撞南牆想必不會罷休。”
芍茘說着,又歎了口氣,看向祁禧的眼裡滿是無奈。
“我懂,感情若是能輕易放下,那這世間又何來那麼多癡男怨女。”
楊怡擺擺手,表示理解,
“我與兩位姑娘一見如故,這豆腐花就當我請你們了。”
“這如何使得?”
“天下能互得眼緣的人又有多少,不過一份豆腐錢,能買今日一叙,已經是物超所值。”
芍茘沒想到,楊怡那樣柔弱的外表下,竟然藏有如此爽朗的,罕見的俠氣,縱然自己活了這麼久,這樣的女子,也是世間少見。
“姐姐竟如此通透,就是不知道姐姐口中的男人是?”
想要弄清楚為何知春閣的衣服不起作用,楊怡口中的男人,就不能放過。
祁禧先一步問出口,怕楊怡覺得冒犯,又道,
“姐姐不願意說的話也沒關系,阿喜隻是好奇,像姐姐這般女子,心上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看着眼前眼角微紅的祁禧,芍茘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不得勁,要是他用本來的樣子哭就好了。
芍茘不受控制地想,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後,她猛地咬到了舌頭,眼淚一下子飙出來。
楊怡眼中兩姐妹突然淚眼汪汪地看着自己,憐愛之心一下子就騰空而起,
“這沒什麼不能說的,你們要是去知春閣的話,還是要見他的。”
“難道他是知春閣的人?”
“說來整個知春閣都是他的,我第一次見他,就隔着一扇窗,他在知春閣裡面裁衣服,我打窗邊走過,那日百無聊賴地往裡看了一眼,不曾想竟然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楊怡談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語氣很熟稔,仿佛跟人說過千萬遍。
“後來我就去打聽,我賣豆腐嘛,鎮上哪個人不認識,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于是我就跑去打聽。”
楊怡那樣爽朗的人,幾乎毫不費力就知道了他是知春閣的店長。
她其實很少會買衣服,賣豆腐穿來穿去就那麼幾件,所以她鼓起勇氣去買了一件,店長說她适合藍色,所以她那段時間衣服是藍色的,簪花也是藍色的,但是擺攤時莫名騰起的自卑感讓她止步不前。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楊怡,面對喜歡的人,也是會自卑的。
他笑起來有淺淺的梨渦,他對每個客人都那樣笑,連嘴角的弧度都不曾改變,所以楊怡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得的是單相思。
“但是突然有一天,知春閣放出了一個傳聞,說隻要穿上他店裡定制的衣服,就能得到心上人的愛。”
起初,楊怡是不信的,畢竟做生意嘛,放出一些引人注意的噱頭,實在是太常見了,知春閣生意并算太好,出此計策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好像真的有用,用過的人都得償所願,不說遠的,就說經常來買我豆腐的宋梨,就和她心尖上的李公子成親了,我開始想,我是不是,也是可以試一試?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知春閣的門口,跟在排隊的人群裡,滿懷期待,期待穿上衣服後,能看到我的真心能被他瞧見。”
說完,楊怡似乎想到了什麼,她一拍腦袋,
“說起來,那天我還遇見了宋梨,她嘴裡一直喊着代價什麼的,讓我不要去。”
果然,宋梨并沒有撒謊,她們真的在那一晚見過面,楊怡躲過一劫,是她的阻攔生效了嗎?
“那姐姐去了嗎?”
芍茘試探性地開口。
“當然,我當時隻覺得她莫名其妙,她一直說代價,然後把手給我看,可是我什麼都沒有看到,那雙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後來我突然想起不久前聽到的一個消息,說她感了風寒後,精神狀态不太好,這麼一樣,到是能解釋得通。
知春閣的門口隊伍越來越長,我想我不能再跟她聊了,我還要買衣服呢,再說代價,我都這樣病急亂投醫了,哪裡還怕代價?”
楊怡記得那天晚上的夜色很濃,像隔夜的墨一般化不開,那條街上,隻有知春閣燈火通明。
她排了很久的隊,終于進入了知春閣。
想要實現願望的女子都被排到一起,被帶到了一個空的房間,一個接着一個,莫名地,楊怡覺得她們都像是供人挑選的物品,好的留下,壞的就扔掉。
這個流程不算太久,楊怡很幸運,被留了下來,夥計說着恭喜,旁邊的人都面露喜色,仿佛隻要留下來,就能得償所願。
真的是這樣嗎?楊怡不知道,地上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她突然想到了宋梨,她想知道她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但是喜悅終究壓過了那股突然而來的情緒。
夥計給每個人都蒙上了雙眼,有人不滿地抱怨,
“蒙上眼睛,我們還怎麼買衣服?”
“對啊,搞這麼神秘?”
楊怡沒有搭話,隻是安靜地被夥計用黑布蒙上眼睛,然後被拉着往前走,那條路不知道通往哪裡,腳下的木闆被踩得咯吱咯吱響,沒多久她被帶着轉了個彎,身後再也沒有任何人說話的聲音。
她很快地明白了,知春閣把她們都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