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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停了下來，連同院子裡的血腥味都淡去，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山君，請吧。”

知春看着她，笃定了她會接受。聽聞秀英山山君喜好功德，若是為了一己之私，放棄自己山下生靈，不說别的，功德毀損，單單是這件事，知春覺得她都不可能會拒絕。

果不其然，少女點了點頭，走到了他指定的位置，那是個朱砂劃出來的圈，應該是方才把芍茘扔冰棺之後，知春在外面劃的，圈外還有三根紅燭，應該是他特意為了奪舍準備的。

随着少女的踏入，圈外的紅燭亮起，地上的朱砂也像是有了生命，在鋪滿茉莉的地上湧動。

原本放着張湘月的冰棺上面的茉莉因為她的走進急促地綻放，好像她是什麼天地精華，靈丹妙藥。

茉莉飛速延展，沿着少女的足間向上，一路纏繞上她的雙腿，她的腰，她的肩膀，最後與那口冰棺裡的人相連，好像她們生來，便是一體，隻是經過了些意外，才分隔兩地。

而現在，茉莉将她們相連，□□，靈魂，都再次在頭頂的圓月下見面，淡淡的月華灑下來，将她們籠罩着，水一樣地流淌。

開始隻是流經身體，後面是靈魂，她的靈魂好像在溢出，□□卻被别的，她陌生的東西侵占，這種撕裂的感覺讓她很想破口大罵，但她沒有，她給知春留了個眼神，淡漠地，仿佛對他此刻的得意毫不關心。

茉莉纏上她的脖頸，少女令人生厭的眼神終于消失了，知春轉了轉手腕，腕間的傀儡絲已經全部斷裂。

可那又怎麼樣，還以為要再多廢些功夫，沒想到這秀英山的山君是這樣一個軟骨頭，簡單威脅了一下，就上當了。

不需要半柱香，就算她的同夥來了，也是無力回天。

就讓他們，共同見證月兒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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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禧推開了暗道的門，裡面漆黑一片，室内的光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盡數湧進去，但對門後的黑暗而言，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他提着劍，沒有任何猶豫地走進去。芍茘已經失去了聯系，文狸嘗試了好幾遍後用碧音葉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他們對芍茘現在的處境一無所知，祁禧無法忽略掉這個消息，他多浪費一點時間，對芍茘來說，便越危險。

地上坑坑窪窪，頭頂不斷有水滴落，祁禧卻無心理會。

他的注意全在芍茘留下的印記上，印記很淡，要用她教的術法才能窺見。

祁禧沒有用火照明，細細的粉末在他的術法下出現，用搖搖晃晃的軌迹指引着他一路向前。

那條路不長，祁禧沒用多少時間便走到了盡頭，濃烈的茉莉花香傳來，他順着花香朝頭頂看去，隻看到一個圓形的井口，上面被人設了結界。

那應該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祁禧聽不見井外的聲音，外面所有的聲音都被結界隔絕了，意識到這點，他低聲喊道。

“赤雲。”

身後的劍震動起來，沉寂了一路的劍柄上亮起岩漿一樣火紅的紋路，而劍身透出雪一樣的劍意，那劍意仿佛有了自我意識，主動朝那井口的結界劈去。

尖銳的劍意在觸碰的結界的那一刻，強大的沖擊力震得結界晃蕩了起來，但那結界居然沒有被徹底破開，而是水一樣在晃蕩過後，又恢複了原樣。

赤雲在結界那裡吃了癟，像是表達不滿似的，一直在結界那裡盤旋。

而然它的主人好像看不到它的不滿，站在那裡沒有動作。

祁禧不是故意理會赤雲，隻是井口的漣漪過後，那裡出現了一張臉，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知春閣的閣主，此刻正隔着淡藍色的結界與他對望。

他笑着，嘴角勾起來，梨渦讓他顯得人畜無害。

越是這樣，芍茘的處境便越是危險。

似乎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緒和自己達成一緻，赤雲再次向結界襲去。

料想中的結界碎裂沒有出現，鋒利的劍意再次被藍色吞沒。

知春在井口看了會，覺得有些無趣，山君的同夥，看起來也不過如此，連水做的結界都打不開，像極了怎麼都出不了井的青蛙，隻能在井底做着無謂的掙紮。

他站起身，沒再看井底的人，而是直直地朝被茉莉快要盡數包裹的人影走去，茉莉将少女包裹得完全，隻有一雙眼睛露出來，眉頭皺成一團，仿佛正在經曆着什麼噩夢。

頭頂的圓月高懸，少女腳下的紅燭就要燃盡，一切都是那樣順利，很快，他的月兒就要在這副軀殼裡重獲新生。

可下一秒，井口的結界被火光徹底吞噬，他沒有放在眼裡的井底之蛙破井而出。

知春看着井前持劍的人，那淡漠的眼神跟少女如出一轍，他感覺自己所有的耐心在和那副眼神對視的一瞬間都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