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道長您也覺得熟悉吧?”林珥忽然問。
餘舟逝:……
餘舟逝左顧右盼,發出怪叫。
“沒有……沒呀。”
眼睜睜看着對方現場變聲的林珥:……
“啊,我想起來了。”林珥幽幽道:“其實回憶起來,您的聲音确實和虛極道長很像呢。”
餘舟逝面不改色:“我大衆音。”
林珥:……
大衆嗎?
餘舟逝仗着對方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開始滿嘴跑火車。
“但其實也挺奇怪的,不知道您發現了沒有。”林珥把視頻倒回了虛極即将出現在鏡頭中的前幾秒,“大概這個位置,缺了幾幀。”
“事實上按拍攝者的位置,是可以照到虛極道長的臉的,但視頻裡卻沒有。”
“這也太奇怪了。”林珥喃喃自語。
“這也太……”餘舟逝下意識道。
林珥:?
“太遺憾了。”某人眼睛都不眨地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最好是真丢了。
餘舟逝暗搓搓道。
不然他這張臉豈不是也不能用了?
他還想着退休呢。
“視頻被動了手腳。”林珥忽然道。
“有人把那幾幀畫面抽走了。”林珥凝重地看着餘舟逝:“觀裡出了内鬼。”
大師姐的眼神一下變得銳利起來。
餘舟逝背後一涼。
别看我!我沒偷!
“哈!現在看不到沒關系!”林珥堅定道:“反正視頻還沒播完,我總能找到一幀拍到虛極的臉的。”
餘舟逝:……
餘舟逝:????
他一擡頭,看見了視頻下還沒走完的進度條。
明晃晃地在他眼前龜速挪動。
怎麼可以這樣?!
他都開始放ed了你才和他講才剛過op?
餘舟逝天塌了。
林珥倒是挺開心的。
黑屏了十分鐘的畫面突然亮了起來,不斷晃動的鏡頭像是在坐過山車。
鏡頭一閃。
原本天空變成了詭谲的深肉色,虬結的經脈附在上方不斷蠕動,遠遠看去像個巨人的頭皮。
遠處零星地散布着小村莊,一條條被遺棄的白色枯木,直愣愣地長在地上。
「到了,那邊就是我們家。」
背景音裡傳來丸子頭興奮的叫喊和奔跑的腳步聲。
但沒過多久,歡快的步伐逐漸緩了下來。
「爺爺?」
小孩的聲音充滿疑惑。
鏡頭一抖,掃到了眼前的東西。
不是木頭。
那堆幹癟的身體通體雪白,四肢似乎粘連在了身側,五官完全退化,隻留下一張咧到極限的嘴,讓他們看起來像一條被曬幹的蟒蛇。
僵硬,又充滿了生命的彈性。
一雙手出現在了鏡頭前,把鏡頭往下壓。
「别看,閉上眼睛。」
虛極淡淡道。
「那是什麼?」嬴霁的聲音悶悶的,像被人抱在懷裡,鏡頭被柔軟黑色的布料遮了起來,看不清畫面。
「是木頭。」虛極笃定。
嬴霁沒回答。
「什麼都别想,從一百開始倒數,數到零,一切都會複原的。」
「我保證。」
青年的聲音仿佛有種令人安定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期待他話中構建的目标。
「轟——」
巨大的轟鳴伴随着虛空響起的經文,上百人的低吟融進點點白光飄落在鏡頭前又倏忽消散。
原來是他……
這件事過于微小,記憶太過久遠,以至于餘舟逝一時間沒想起那個揣着鏡頭的小男孩是誰。
那群人應該都成功活下來了吧?
除穢超度後他貌似昏過去了,最後還是師弟把他撿回去的。
醒來的結果就是被羲寒枝一頓臭罵。
餘舟逝痛苦捂臉:不是很想回憶。
視頻又停頓了許久,屏幕才重新亮起。
這回餘舟逝終于看清了小男孩的臉。
瘦瘦小小,符合那個物資匮乏的特殊時期小孩常見的身體狀況。
但他的眼睛是漂亮的金色,眼底仿佛有條璀璨的流金河。
金色……
餘舟逝猛地想起了驚鵲。
那家夥的眼睛好像也是金色。
「虛極道長呢……我想見他。」小男孩眼眶紅紅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似乎獨自走了很遠的路才找到這裡,被雨水打濕的發絲貼在面頰兩側,身上昂貴的小西服變得有些松散,皮鞋鞋底沾滿了泥。
「他們都說他狀況很不好,怎麼可能,一定是假的,不過是那些小事……」他怯生生地想去拽住對面男人的衣角,卻被羲寒枝躲開了。
男人冷眼旁觀。
鏡頭照到了嬴霁的手,那上面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疤痕,拇指與食指的接縫磨損處最嚴重。
比起自己摔的,更像是在短時間内接受了高強度訓練。
「他們還說什麼了?」羲寒枝問。
「虛極道長擅離職守,被邪祟附體快死了。」嬴霁把自己看見的一股腦說了出來:「可他明明沒有,他是為了幫我們,你也知道的……」
羲寒枝:「我知道又怎麼樣?」
嬴霁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我是有無數手段能讓那種下三濫的謠言和誣告被澄清,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羲寒枝的眼神含着徹骨的冷意。
「還能有什麼為什麼?澄清後虛極道長才可以重新回去,那些污蔑才會不攻自破,才能堵住悠悠衆口……」
「他為什麼要回去?」羲寒枝忽然說。
小男孩愣住了。
「美名也好罵名也罷,虛極從來在乎過那些東西。」羲寒枝頓了頓,「在意的一直都是你們。」
「夏蟲不可以語冰。」
他的話讓嬴霁的臉色猛地煞白,跌坐在地。
羲寒枝高高在上地看着地上的小孩,終于施舍般地說出一句。
「如果你真想幫他,就把你拍到的東西,和那些人讓你做的事統統告訴我。」男人眯着眼睛,「否則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回去乖乖當你世家監護人手心裡的小擺件。」
「什麼攝像頭,這次我根本沒拍!」嬴霁的臉頰被對方的羞辱氣得通紅,「我是自己溜出來的!」
「看看你胸針裡的東西,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