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涼如水
江南的冬天,帶着積雪初融的味道。
十五晚上的月色,在燈火閃爍的河畔,更顯得清涼如水。
柳如煙将李雲清和秦曉月迎入了畫舫。畫舫不大,但卻布置的華麗而不失去韻味,像是一周古老的歌曲,怎麼聽都不覺得膩味。
柳如煙在畫舫最裡間的房間面前站定,她回頭瞧了身後兩人一眼,淡淡道了一聲:“到了。”
推開房間的門簾,李雲清和秦曉月跟随着柳如煙走進房間。
偌大的房間,隻有一把椅子,和一個約二米長寬一米的楠木畫桌。房間沒有多餘的裝飾,除了四周的牆上挂着的幾幅山水畫。山水畫的畫風細膩,一看便知道出自女子之手。
“這,是畫室?而牆上的畫,是你畫的?”李雲清掩飾不住的驚訝。
“果然是好眼力。”柳如煙淡淡一笑,走到畫桌前站定。
“我習慣畫山水畫,尤其的各種花卉。本來,今晚我想嘗試下給猜中燈謎的人畫人物畫,不過,現在看能是不能了。”柳如煙瞧了瞧站立的兩人,輕聲笑道。
“那這個特别的節目是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秦曉月開口問道。
柳如煙沒有回答,她走到畫室的正中央站定,紅色衣衫下的臉蛋在燭火下白的像是窗邊皎潔的月色,那清冷的眼眸裡似有幾許迷茫。
“我想,今晚的特别節目便改一下吧。”半響,柳如煙歎息般笑起來。“今晚,我不繪畫,讓你們來畫,如何?我柳如煙今生唯一一副人物畫,由你們來畫,如何?”柳如煙話聲輕柔婉轉,清冷之中别有一番動人韻味。
言畢,不等兩人回答,柳如煙嫣然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開始輕解衣扣。
月涼如水,怎麼一段風韻,怎一種風情?此時此景。
紅色的紗衣滑落,露出了月白色的裡衣。月白色的紗衣,月白色的長裙,一朵紅色的梅花躍然繡于銀白抹胸之上,巧妙遮掩其中,燭火照耀下,人影飄渺淡雅,微風徐來,白色的紗衣輕輕搖擺,更不似在人間。
斜插在發絲上的一簪子被拔掉,烏黑青絲如同黑色的緞帶垂于腰間,明明是如此的美豔,卻透着說不出的悲涼。
柳如煙,依舊笑着,笑吟吟的斜眼瞅眼前的兩人,然,在場的兩人卻是忍不住的想要歎息。
李雲清更希望是第一次瞧見柳如煙時候。那娥眉淡淡的蹙着,仿佛時光在她細緻的臉蛋上掃出淺淺的憂慮,也比此時的微笑來得更加的不傷悲。
秦曉月低下了眉梢,她的眼角微微暗沉,她是不是也在想什麼?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柳如煙輕聲唱道。
畫,會是什麼樣的畫?人,人是什麼樣的人?
十一、畫室幽香
香爐裡的香燃盡,畫室裡卻依舊飄蕩着淡淡的香味。迷離,似是夜晚幽幽綻放的不知名的野花,悄然肆意的芬芳。
柳如煙在畫室裡的椅子上坐下,她肌膚勝雪,嬌美無匹,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你們可以選擇,是留下為我作畫,還是放棄。我從來不是個喜歡勉強的人。你們來的自由,當然走也是如是自由。我不會挽留。”柳如煙淡淡道,雲淡風輕般的無所謂。
李雲清忽然很憤怒,她又為什麼憤怒她不懂,她隻是讨厭這樣被左右。被一個女子左右,而失去了平日冷靜的心。
“我留下。”秦曉月的回答出乎李雲清的意料,她以為秦曉月隻是為了和她的那個賭約。如今,或許,不是。
煩躁和憤怒,不是原來的李雲清,可她不是她,她又是誰?
拒絕,還是停留?
“來人,送李公子離開。”柳如煙輕聲的呼喚,便聽到門外有丫鬟輕聲答應。
“小姐吩咐奴婢不等進入畫室,所以在門外等候公子。”丫鬟的聲音隔着門簾傳了過來。
秦曉月沉默着,一言不發。
李雲清的目光落到柳如煙的眼眸裡,還是那雙黑色如水的眼眸,她卻在那眼底瞧見了冷漠和決絕。
“呵呵。不送。我自己會走。”李雲清無法控制的怒氣在心底燃燒,柳如煙的所謂的選擇,其實不是早就做出了嗎?
李雲清轉頭,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沒有回頭望一眼房間裡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