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至此以後有了個癖好,便是對那些瞧不順眼的人手術上做手腳。一直就這樣過了好幾年,反倒是後來一場平常的小手術,讓女孩的恩師發現了端倪。”楚漓的神情似是在遺憾,又似是在解脫。
“最後,女孩被驅逐去了鄉下,被再度隔離在了世界之外。”
楚漓的故事到這裡結束了。她擡起頭來,看向倪若,淡淡問道:“你現在還覺得,我對你是同情嗎?”
倪若凝望楚漓清澈明亮的眼眸,輕輕搖頭。從那天之後,她再沒有消失,每個夜晚她都會出現,黎明前離開。
倪若并不知道,楚漓越來越早的時間醒來,也不知道,楚漓之所以告訴她這個故事,僅僅是為了迷惑她。
殺人對楚漓而言,早已經麻木,她怎麼會為了倪若的過往而真的動情?一切不過是她自我暗示後的自導自演。
敢囚禁她,倪若就必須付出代價。楚漓終于可以在白天完整的醒來,而脫離藥物的控制。
一切如楚漓若料,倪若漸漸放松緊惕,她的謀劃就要成功,隻差一步她便可以如願以償。
夜晚如期而至,楚漓準備今晚動手。
倪若如往日般出現在楚漓的房間,放下飯菜和清水。
楚漓不動聲色的走到倪若身後,悄悄地伸出右手。她的手指白皙而修長有力,楚漓肯定,當她的手腕掐住倪若纖細的脖子,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用最有效的方法讓她窒息而亡。
完美的殺人計劃,楚漓的眼眸裡閃動着嗜血的光芒。
偏偏在楚漓的手指觸碰到倪若脖子的這一刻,她的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巨大的疼痛感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她,有心疾。出生的時候,醫生曾經說過,她的心疾若想根治,需食活人心頭之血,九九八十一天方可治愈。且心頭血被食之人要出于完全自願,否則無效。若不然,她活不過二十四歲。
該死!她還差一個月才滿二十四,難道是心疾提前發作?
楚漓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死亡的陰影将她籠罩。
倪若轉過身來,靜靜地望着楚漓痛苦的樣子,目光冰涼如水。“你想殺我,可惜了……最後一步功虧一篑。”
“你一定不懂為何我會發現?其實,開始我真的不知道,隻是今天的月色太明亮了。你瞧,這水映出了你的動作。”倪若指着她面前放置清水的瓷碗。
原來如此。
越來越深的痛将楚漓捕獲,她大口的呼吸,卻止不住心口傳來的窒息感。
楚漓最後瞧見的是倪若那潔白無暇的肌膚,那美麗動人心弦的胴體的心口處,被一根尖細的銀針插入,棗紅色的血滴緩緩滑落。
“喝了它。”依舊清冷的聲音。
楚漓的身體被抱起來,她的頭埋入了溫軟的懷抱中,鹹濕的血的味道彌漫在她的唇齒之間。
即使是親生父母,也未曾做到如此。取活人的心頭血,那樣的疼痛未必比此刻楚漓經受的痛苦輕。
多少年,楚漓未落淚。然,今天,此時,此刻,她哭了。
鹹濕的味道讓她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倪若心口的血液。
八十一天,倪若準時給她取心頭血喂食。楚漓沒有料想到,她的心疾就這樣治愈了。一個她想要殺的人,救了她。
空氣中彌漫着沉默的氣息。
“我救你,是為了證明,你的生死在我的手中,而非别的用意。”倪若打破沉寂,回答了楚漓想問而沒有問出的話。
“你若死了,我倒也寂寞了。不如,你多活幾日。當然,如果你想逃,我也不反對。”倪若淺淺的笑,“這個遊戲,挺有趣,不是嗎?”
楚漓沉默。她凝望着倪若嘴角淺淡的笑容,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疼痛起來。
不是心疾的疼痛,也不是自我暗示動情的疼痛,而是……
楚漓咬緊的唇,她是真的為倪若心疼,不出于任何目的,不出于任何暗示的,心疼。
倪若給楚漓換了藥物,且加重了分量。楚漓再也無法像之前一樣通過減少食用食用和清水的辦法抵抗藥物。
一切似乎是回到了最初,然,又似乎是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