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遠比小說來的殘忍。人們不願相信,無非是因為假裝睡着的人不肯面對真實的人性。
弘揚美好,贊美善良,這樣才能在殘酷的生活裡抱有一點點的期許。
“為什麼?”葉希問楚沫。她不能理解,冒着這麼大的風險,究竟是為了什麼。
楚沫卻不答。她的目光落在齊潤玉身上,幽深的眸光裡是葉希看不懂的情緒。
“在哪裡?在哪裡?線索在哪裡?”齊潤玉聲音焦灼,目光在銀杏樹周圍四處遊蕩,情緒激動。
“東西在哪裡,你自己想吧。若你想不到,就不必執着了,人死,什麼都消散了。”楚沫微沉的聲音傳入葉希的耳裡,像夜風一樣輕柔又寒冷。
又一次,葉希在楚沫的身上感受到了類似冷酷的情緒。那種冷冷清清,卻又刺骨的寒的情緒。
葉希看向楚沫,她的目光落在齊潤玉身上,可她并不是像在看他,她的眼神遙遠又飄忽,像是透過他在看其他的人或者事。
就像剛剛她看向她的時候,那種冷淡到漠然的又帶着悲傷的錯覺。
這樣的楚沫,是陌生的,不可靠近的。
“不,不行。求你,求你告訴我,是為什麼……”齊潤玉突然大吼起來,向楚沫撲過來,情緒激動。
葉希上前一步,将楚沫拉近她身側,身子微側半擋在她身前,看向齊潤玉,聲音不同往日,多了一絲陰沉,嗓音暗啞:“你們的影子,是想要訴說什麼?”
“你是說……”齊潤玉才發現有陌生人靠近,見她拉着楚沫的手腕,他愣了愣,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葉希的話吸引,他皺眉,沉默着努力思索起來。
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他從地上跳了起來,圍着銀杏樹轉了一圈又一圈,時不時又擡頭看了看廣場的舞台,又看看銀杏樹的茂密的枝桠,最後他停留在銀杏樹下的某一個位置,直接跪下去,不顧一切的挖了起來。
楚沫隻是靜靜的看着齊潤玉,她沒有說話。在她身邊的葉希也同樣沉默着。
“東西,東西在這裡。”齊潤玉嘟囔着。
泥土很硬,挖起來并不輕松。齊潤玉像無知無覺的掘土工具,雙手用力的刨土。
一層層的土被挖在了一側,當挖出一個小坑後,齊潤玉的手停了下來。土坑下有一個被透明塑料袋包裹着心形狀的金屬盒子。
因為包裹的很用心,金屬盒子看上去還很新,完全看不出來被埋在土裡了很長的時間。
齊潤玉的手在顫抖,他雙目通紅,呼吸急促又沉重。
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如今終于重見天日。
盒子被打開。
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顧嵩和齊潤玉的各種照片。有單人的,有雙人的,而被鄭重的收藏在盒子底部的,正是那張兩人最後的那張象征愛情的合影。
合影的照片下,有一封信。
拿着信,齊潤玉的手因為顫抖幾次都沒法打開折疊好的信紙。
好不容易,他終于打開了信紙。
玉:
不知道,你是否有一日能見到我留給你的這份禮物。也不知道,以後的我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不過我知道的是,當有一日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是高興的,因為這代表我至少在你的心底停留過,不然,你也不會記得我說過,若是将來我要送你禮物,我會把它埋在我們最初相識的地方。
我們的愛情,并不能被大多數的世俗的眼光理解。而你的家庭更是不能認可。你不知道,你母親曾找到我說,若我執意與你一起,她甯可送你去精神病院,毀掉你的音樂才能,不要這個兒子,也不能讓你丢了家裡的臉面。
你唱歌的天賦我是知道的,我更知道你有多愛唱歌。我們是因為音樂相識相知,我怎麼能忍心毀掉你不斷努力才有的音樂前途?
愛,是什麼,最初的我不懂,可每當看到你唱歌時候閃着光芒的眼睛,我漸漸明白。愛,也許是放手。我不能因自私的欲望毀了你本來可以拓手可及的幸福,所以,我決定離開你。
可是,我又多麼的不甘心,我那樣的愛着你,比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更愛你,所以我給自己設了一個賭約。
人有五感,味覺、嗅覺、觸覺、聽覺和視覺。而我所有的五感,都是你,若你不在我身邊,我的五感便是一片空白。沒有你,我音樂不再有靈魂,不過是醜陋的行屍走肉。
五感,是我等你的五年之約,也是我的私心所在。
五年後的你,若你有自己的事業,也必不會被家庭束縛住了自由,你會不會來尋我?
若五年後的你,能找到我的信,自然能明白當初我的不得已,也代表你在時間的流逝裡,沒有忘了我。
可,若你沒有來,那麼苟活于世的我,也不必要存在了。失去五感的我,生存已經毫無意義。
我的時間,早停留在了和你分離的那一刻。
嵩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真想。為什麼到最後都不肯說……”齊潤玉放聲痛哭,他用力的捶打着地面,痛不欲生。
信紙落到了地上,飄落到一旁。葉希撿起來,很快看完了所有内容。她将信紙遞給楚沫,卻見楚沫搖了搖頭。
“不必了。五年前,我就看過了這封信。”楚沫淡淡道。
葉希驚訝的擡頭,她看向楚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