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又問道:“那她們醫術如何,會有能當太醫的那一天嗎?”
譚太醫搖頭:“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有女太醫了?這些女孩兒大多是太醫家的女兒,就和譚蕪一樣。十三四歲選入宮中,二十歲時就要出宮嫁人,這樣幾年的時間,能夠學會多少病症?”
“那要是有人不願出宮嫁人,隻想做醫女呢?”
譚太醫一愣:“哪有這樣的人?唉,或許你對這些還很懵懂,其實我們太醫雖也算官職,但地位終究是低了些,這些女子有了這份進宮的經曆,便多了一份嫁入高門的可能。”
譚蕪卻是輕聲道:“我才不想嫁什麼高門,就想做太醫。”
譚大郎見女兒又在人前胡說,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太醫豈是你想做就能做,一個姑娘家怎麼總說胡話?也不怕别人笑話。”
沈峤拉住心情低落的譚蕪,安慰道:“不做太醫,也可以做名醫呀。都是治病救人,誰說在宮中看病,就比在民間看病高貴呢?”
衆人均是一愣,一直沉默着的鄧玄籍卻忽然開了口,雙目燦然若星:“沈大夫說得很對,治病救人,功德無量,隻要堅持下去,女子又為何不能成為名醫?沈大夫,此番之後,你還會在潭州開醫館嗎?”
沈峤覺得鄧玄籍今天的狀态很不對勁,對她的稱呼都換成了沈大夫,奇怪地看向他。
“或許吧,以後的事情還說不準,不過我一定會繼續行醫,說不定鄧公子以後在别處為官,還會再見到我呢。”
譚蕪好奇地問道:“沈峤姐,你是想要做一個雲遊郎中嗎?”
沈峤微微搖頭:“家父去世不久,等我回到潭州,還有很多事情要辦,至于以後,真的還未徹底決定。”
譚太醫忽然道:“若是你也想進宮去做醫女,我尚有人脈在,可以為你擔保。”
想了想又道:“我祖籍在潭州下屬小縣,此次也是為歸鄉而來,若是你不願去往京城,我可在你家醫館坐堂行醫,你和譚蕪都跟随我身側學習醫術,也能做個伴兒。”
沈峤疑惑道:“阿蕪不去宮中做醫女了麼?”
譚蕪長長歎了口氣:“我家人都要回潭州,怎麼可能自己留在京城?”
沈峤點點頭,她此時心中尚有很多疑惑,對自己未來的去路又感茫茫,忽然之間,她想起了路上遇襲時那支出自宮中的稍弓。
向來安穩平靜的潭州地界,底下也是暗流湧動,不似表面那般平和呢。
是夜,沈峤與譚太醫輪流照看着宋将軍,剛要回屋稍作休息,擡頭卻見鄧玄籍坐在桃花樹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沈峤出來,他露出幾分笑意:“我見你之前似是有話要問我,是想問路上的事吧?”
沈峤與他隔了一段距離,也是席地而坐:“那些都是什麼人?”
“據醴縣縣令所說,隻是些拿錢辦事的小山賊,我是不太相信的,隻好連夜讓我的侍衛将那把稍弓送往京城,看看是否會有什麼線索。”
“至于那幾個被綁的男女,是醴縣的藥商,家境很是不錯。”
說起藥商,沈峤又想起了鄭家,這卻不便與鄧玄籍多言。
鄧玄籍忽然伸出右手,手心中放着一柄箭尾,赫然與沈峤所收到的一模一樣,她不禁眉頭輕顫,覺得此時愈發撲朔迷離起來。
“你見過?”
鄧玄籍沒有錯過沈峤一瞬間的神态變化。
沈峤垂眸,這兩日她雖與鄧玄籍共同經曆了生死,關系親近許多,但兩人畢竟隻是萍水相逢,最好還是不要交淺言深。
“隻是覺得這支箭不像是之前見過的,有些好奇。”
鄧玄籍臉色未變,隻是微微點頭,看不出來信了還是不信。
“從其中一個黑衣人身上找到的,但卻不是那個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