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像是吞噬魔力的旋渦,一邊狂暴的吸入整個區域的魔力補全自身,一邊嗤嗤瘋長,又不住地噴灑毒液,好似能夠無限制的這麼循環往複。
容不得他們猶豫,容不得任何猶豫,且不說久負盛名的英傑能不能容忍自己落荒而逃,兩輪黑日升起,被窺伺的不适感如影随形。
黑蛇已經盯上他們了。
齊格弗裡德将醫生輕輕往身後拂去,沉息,擯除雜念,他松松握刀,刀尖斜斜指向的地面,細小的旋風刮起草葉,緩緩綻開。
氣流随着他的意志更改方向,林地中出現了新的魔力旋渦,巨木顫抖,愈演愈烈的渦流自刀尖蔓延到腳下,衣衫獵獵,發辮散開,狂舞的發絲将面龐遮掩。而暗紅的光在雙眸中流轉,如血海中翻湧而出的可怖海獸,即将吞天噬地。
人與蛇一同嘶吼,沖向彼此,沖向終盡的歸墟。
“上啊英雄,砍死這玩意兒!!”醫生上蹿下跳,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大瓶小瓶的藥劑,往蛇身環繞的同伴處丢過去,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來,各種奇異的氣味與奇異的彩色薄霧在林中彌漫。掏空兩隻口袋後,他仰起頭,看着形容狂亂的男人,眼神有些茫然。“英雄啊,你在飙血诶……”
天上灑落的與地上流淌的都成了溫熱的鮮血與黏連皮肉的鱗片,有些來自巨蛇,有些來自孤身奮戰的男人。直插入天空的樹幹接連搖顫,那是男人不住借力躍起,每每又伴着铿锵的聲響,随即便會有成片的血漿澆下,紛紛揚揚的蛇鱗随之一同,細雪般灑落。
在這之中,瘦削的身影飄然下墜,仿佛流幹了身體裡所有的血。而他的胸前,雪白的襯衣上泅開弧形血迹,橫亘他的半個身體,帶走了他的所有溫度。
醫生蹦跳的趕上去,接住這具輕飄飄的殘體,把他們倆一起拖到灌木叢邊上,大口的喘息。
他實在蹦不動了,剛剛巨蛇無意識的一個甩尾,打碎了他的整條左腿。
“喂……别死啊,我不想給你守寡啊……”
“……”
“你要是死了,我當場嫁給你哦!!”
喘息聲從背後來,他轉過頭,濃腥的風暴侵襲雙眼,幾乎造成短暫失明——巨蛇長嘯一聲,直朝他們沖過來。即使他不懂蛇類的肢體語言也能明白,對方必定迫不及待要享受一頓大餐了。
“這反派吃飯前不禱告啊……那看我們誰先死咯。”
醫生想要去拿男人手中的刀,這看起來是件值錢的好東西。搏鬥厮殺了這麼久,它的主人都已經奄奄一息,但它卻還是像剛剛被打造出來那樣,渾身透着紅熱的殺意。有一把像在不斷咆哮的武器,就算被吞下去,至少也能一路劃破對方的食道。要是走運對方恰好消化不良,那甚至還能試試開膛破肚這種高端操作。
結果,刀柄就像是長在這個昏死過去的人手心裡,而這個人,簡直如同一塊烈焰炙烤過無數次的頑石,渾身上下的力氣都集中在手掌心。
“你說你……ε=(?ο`*)))唉!!”醫生用完好的腿狠狠給了男人一腳,劇痛使他表情抽搐的埋怨。“這關鍵時候……你……你不中用啊你!!!!!”
他不得不重新抱緊對方,抽出腰帶把他們的手腕貼着捆在一起,這樣即使不把刀拿在自己手裡,也能控制它劈斬的方向。
他把能迅速解毒修複的藥劑全丢給了被蛇身包圍的隊友,此刻黔驢技窮。早知道都留給自己,這群人沒一個能打的。真是的,沒想到連儀式和喜酒都沒有,他就這麼和這個人一起完蛋了。
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見了鬼了這感覺真是憋屈。
“來啊!來啊!!!”
才剛喊了一句,就被毒液灼傷了舌頭。
他隻好把眼睛瞪大,這樣還有些甯死不屈的模樣,雖然他并不是這樣的人。但窮途末路,小人不免也生出幾分慘淡的壯烈。
月光傾瀉如瀑,模糊的視野中,銀白色的大雨落下,将一切洗刷的無比清晰。
“老大……你完全,被壓過去了啊……”
失去意識的最後,似乎有雲端的神祇伸出手來,注視着正在死去的人,替他合上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