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無夢,醒來後,正值黎明時分,升騰的碩大朝陽染紅汪洋,如同嶄新的神座從舊日的血海中扶搖升起,放射出奪人心魄的光輝。
齊格弗裡德猛眨雙眼,再睜開時,便是杜克由遠及近的身影。藥物與魔力作用下,傷口基本都已愈合,揭開紗布,隻露出結痂的疤痕。
“你睡了一天一夜。”杜克在他身邊坐下,遞來一塊濕熱的毛巾。“擦擦,精神精神,要動身了。”
“鲛人……咳……咳咳……”甫一開口,齊格弗裡德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幹的要命,仿佛沉睡之際被塞入了大把細碎的刀片,隻是簡單的發音,都引起細密的劇痛。
“還在慶祝,不過已經有貴族陸陸續續離開鲛绡宮,宴會看來是快結束了。能站起來麼,不過也無所謂,能動就行。”
“嗯。”
“我算是知道他到底是怎麼被你搞得五迷三道的。快起來!别磨磨蹭蹭的,我們都是幹大事的人。”
杜克狠狠踹了一腳睡眼惺忪的齊格弗裡德,後者黑發淩亂雙眸迷離,臉頰還帶了點休息極佳後泛的紅暈,要是這副模樣出現在少女們的夢裡,絕對夠她們回味個把月。
看得杜克心中莫名來氣,造物如此不公的神明,就該把他們全殺光了才清淨。
“下面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這片是金倫加海床,鲛绡宮在這兒。格蘭德爾在極東淵底,這兒,鲛绡宮的東南方向。想要靠近海淵,有兩條路,一是從北邊鲛绡宮的邊緣繞過去,二是從東南方向的葵林。從地理位置來看,第二條路更近一些,不過葵林靠近海沫宮和沫妄宮,那裡是鲛人不知道哪個大人物住的地方,我半夜還聽到有慘叫聲,守衛也少,估計是個邪門兒地方。”
光頭男人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把連日來的踩點情況再次同步。
“那第一條路呢?守衛怎麼樣?到了極淵之後距離格蘭德爾還有多遠?”
杜克皺眉瞧着沙灘上的簡筆畫,遠離王宮雖然可以免除許多麻煩,但一路上必定守衛森嚴。那裡是鲛人世代看管的區域,處在封印狀态的格蘭德爾也能留下重症不愈的傷口,如果完全失控,後果絕不僅僅是滅族這樣簡單。即使現在已經有了所謂永恒的封印,鲛人族也不會立刻放松布防。
“鲛人整個軍團都駐紮在鲛绡宮北面,駐紮位置到極淵的防守密不透風,換崗時間全部是重疊的,一半的時間都是飽和防守。這群死魚,連睡覺都睜着一隻眼,被格蘭德爾吓破膽了,唉!”
“那還是第二條。”齊格弗裡德點點簡筆畫上鲛绡宮下方的位置:“現在不是葵林開花的季節,沒有太多鲛人過去。”
“但是那裡有慘叫聲诶,好慘慘,好怕怕。”醫生縮縮脖子,抱住了齊格弗裡德的小臂。
杜克對他沒出息的樣子習以為常,倒是齊格弗裡德掏出格蘭德爾之眼,遞給了他。
“拿着這個,海裡面無論什麼,都會回避它的氣息。”
“哇噻我……”醫生猛撲上去,毫無意外的撲了個空。“嗚嗚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
隻要東西在自己人手裡,杜克也不在意具體是在誰手裡,現在齊格弗裡德也被劃入了自己人的範疇。
“什麼時候出發?”
“呃呃,我的建議是日落出發,鲛绡宮的地理位置其實是在海床中部,采光還是相當不錯的。白天混進葵林容易被發現,還是摸黑行動把握大一些。從葵林到極淵大概還有……”
“不行,不能再等了。”
光頭的話還沒有說完,齊格弗裡德就出言打斷了他。
“梅德歐蘭特已經出兵,斯尼思恩的火精靈距離蒙爾森還要更近,幽夢澤也蠢蠢欲動,阿斯加德雖然暫時沒有大的動作,但是他們的行軍速度是整個弗拉瑞最迅疾的。我們現在沒有任何消息來源,隻有盡快找到潮,把她帶回來。否則,瑪爾斯已經戰死,蒙爾森無法應對眼下的情況。”
“我們沒道理為蒙爾森操心。”
他才說完,杜克緊接着開口,其餘人則沉默不語。
齊格弗裡德轉向他,疑惑的别起眉頭,有些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
“别誤會朋友,這趟是為了潮,我認。中間你跟團長去和殺戮魔女叉架,你們都是英雄,是我看好的人,格蘭德爾之眼給你,這算不了什麼。但是蒙爾森跟我們沒關系,我帶着兄弟們的目标是吃好喝好,準備周全再出手,沒把握的事我不做。眼下要去鲛人王族眼皮子底下偷東西,不能冒那個險,我沒法和兄弟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