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那樣一個視頻，勞拉立刻不淡定了。一手拔下還挂在電腦上的存儲器，就要沖出去問個水落石出。毫不意外地迎面一頭撞上了赫爾曼，那一瞬間的力道大的險些讓赫爾曼的人造皮膚觸發硬化反制。勞拉被撞的猛然後昂，又被身前人一隻手攬住了後路。

“讓開！我要去見這個人。”進退不得的勞拉用力推了推眼前的這堵“牆”，根本撼動不了這具鋼鐵之軀。

“不可以，這個人是盜賊團夥的人。”赫爾曼一隻手抵住了艙門上面，一隻手背着扶着勞拉的後背，長腿一伸就封住兩邊，高大的身材把艙門死死堵住，連一絲可鑽的縫隙都沒留。赫爾曼一邊做着門神，還不忘放松胸膛，免得勞拉受傷。

“而且，把未公開情報給出去是違約。”赫爾曼迅速分析出了一大篇的利弊，試圖勸說。

但勞拉哪裡還有心情注意到這些，她的心思全在她那好學弟發來的視頻上。明明那天她送别戀人送到了最後一步，甚至火化的按鍵都是她親手按下去。手機上那個短小的視頻還在重複播放着。勞拉慌亂地低下頭看了一眼。

這一次，她看見巨大的焚化爐後面，露出了一角雛菊花樣的蕾絲。沒有錯，那正是那天，自己穿的黑色頭紗。因為戀人喜歡雛菊，所以她特地選用了雛菊花樣的黑色蕾絲頭紗。

“讓開！”再次擡頭，勞拉的語氣更加嚴肅。

“不可以。有危險。”決定了絕不讓勞拉的風險等級再上升的赫爾曼寸步不讓。

“我一定要向他問清楚發生了什麼。”勞拉又不傻，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故人來信和盜賊入室都在今夜發生，她當然知明白利曼就是盜賊團夥的人，入室搶劫不成改成勒索。

頂着勞拉淩厲的眼神，赫爾曼撐着艙門上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雖然一開始見面，勞拉對自己的态度也不算太好，可這般看敵人一樣恨不得他馬上消失的的眼神。一種難過的情緒，充斥着赫爾曼每一個人造零件和每一條還鮮活的活體組織。

“你一定要去嗎？”赫爾曼的邏輯優先級在劇烈地調整排序，這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當然，赫爾曼是對我很重要的人。” 勞拉擡頭目光炯炯地看向赫爾曼線條亂飛的眼睛。

最後，“尊重”這個詞在赫爾曼的世界裡漸漸清晰起來，壓過了機器人冰冷的利弊判斷和人類的占有欲。赫爾曼收起了自己，讓出了一條道。“你和我一起見他。”

“？”隐約知道機器人的邏輯等級的勞拉，剛想摸個武器拿自己做威脅。沒想到，赫對方自己退讓了。

“因為是你想要的。”赫爾曼看出了勞拉的疑問。不管是放走毛賊，争取留下來的機會，還是決定補上漏洞，都是出于赫爾曼自己的判斷和決定。但現在，赫爾曼選擇尊重勞拉這個的決定，哪怕這個決定并不安全也不理智，哪怕她說的那個赫爾曼并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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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曼是我小一屆的學弟，聽說是個脾氣還不錯的人。上一次聽到他，他還在做入殓師。不過，他的遺容并不是利曼處理的。”赫爾曼放行了勞拉，不過全程都嚴嚴實實地擋在勞拉的面前。勞拉跟在赫爾曼後頭，看着遠處的海面上開來的小船，介紹起了利曼。

這個時代，藝術家們生存并不容易。像勞拉和利曼這樣天賦和背景都不算頂流的普通人，做不成大藝術家，為了混口飯吃，可以說想盡辦法各顯神通。

勞拉機會和運氣不錯，拿到的合約持續不斷，收入養的起船，也養的起小男友。利曼的運氣就差一點了，幾經周折，最後在一家殡儀館做了入殓師。這也是勞拉相信利曼手裡真的有關于男友安葬的秘密的原因。雖然，現在看來，利曼這份工作也沒能保住。

這是勞拉所知道的，但赫爾曼知道的更多。

利曼并不是去做了收入頗豐的入殓師，這種肥差哪裡輪得到一個新人。一開始利曼是在那家殡儀館做了最低級的搬屍工。幾年下來，才靠着給其他入殓師打雜，漸漸上手。

卻在不久前突然辭職離開，最後是在街頭流浪的時候，遇到了那個沒頭腦的小老大。

正說着，利曼坐的小船到了，一艘船先劃了過來，頂着赫爾曼的死亡眼神，小心翼翼地過了白線，确認安全平安上岸之後，利曼的那艘船才緩緩靠近。

“好久不見，勞拉。”站在了提岸上，和勞拉隔人相望，利曼先打了聲招呼。“看起來，你過的不錯。”利曼知道勞拉的小男友去世後，勞拉一直是孤獨一人。直到這個金發紫眼，容貌和那位赫爾曼毫不關系的警察出現，打破了勞拉泛着酒氣的平靜生活。

不管勞拉的态度如何，起碼她的生活不再隻有大海，繪畫和酒。要是他出現的再早一點，利曼應該會直接放棄勞拉這個目标。

勞拉也在赫爾曼背後歪着腦袋一路觀察着利曼，這個姿勢别扭了些，但勝在安全。

隻看到旁邊的人對利曼畢恭畢敬的，利曼受不了水上摩托的速度，是特地開了兩艘慢速的小船，掩護着來的。被撈起來的成員也開着僅剩的水上摩托，環繞在利曼周圍，連剛才上岸都是兩個人扶着上來的。至少在盜賊團夥裡，利曼過的也不錯。

“那個視頻是怎麼回事？”不過對于偷搶到自己頭上的人，勞拉可沒心情叙舊，直截了當地問起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