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總之，很高興見到您。”病床上的康沃爾沒法行握手禮，隻能朝着基爾伯特輕輕颔首。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現在也騰不出手來的基爾伯特輕輕握了握康沃爾的心跳。基爾伯特對康沃爾本就觀感很好，現在更是把康沃爾直接拉入了好人陣營。

“咳。”本該給兩位介紹互相身份的王嘉龍終于回過神來。“這位基爾伯特警官是下班正好路過。”王嘉龍沒提自己讓基爾伯特進來是來做什麼的，隻說了說基爾伯特突然冒出來的事由。

一開始就是基爾伯特正好聽到他們對話，趴在觀察窗，朝康沃爾說了那句話，才讓康沃爾起了念頭，想要親眼見見這位點評自己“并非一事無成”的人。

“咦？咦！”康沃爾躺在病床上歪着頭，感受着這一波又一波的信息沖擊。‘所以這位警官是機器人，還對我說，我并非一事無成。’康沃爾心中越想越驚奇。

“為什麼？”康沃爾看向基爾伯特，眼神中滿是好奇。

“因為，你就是一個有價值的人。”基爾伯特認真地說道。

“你是說我嗎？”康沃爾的臉上飄起了紅暈，他有些受寵若驚。

“是的。”基爾伯特再一次鄭重點頭。“在我的統計裡，你的人生勝過了百分之八十三在這裡的人。”

“不包括這裡的工作人員。”基爾伯特補充道。

“哈哈，你是在安慰我嗎？我還沒這麼不知量力，敢和這裡的軍官和醫生相比。”康沃爾都要被逗樂了，說笑間，眼神本能地往王嘉龍那邊看去。似乎是擔心這位醫生會因為險些和自己這樣人相提并論而生氣。

“你是為了保護母親才走上這條路，這就夠分了。”縱觀康沃爾的人生，得出這樣的結果，并不困難。康沃爾長大成人這二十餘年裡，伊蓮娜夫人唯一的優點就是，心思單純，不至于被不配得感壓迫，沒讓這對艱苦的母子的人生，變得更加辛苦。

對此，基爾伯特沒法感同身受，稍微身份代入一下，基爾伯特也沒法對自己的創造者湧現出這般超越自身的勇氣。但太多太多的人類故事，都告訴基爾伯特。

母親對孩子的愛，是世界上最純粹最強大的力量。而孩子對母親，是世界上最不需要理由的渴望和維護。

“如果我能更聰明點，更強大一點，今天就不會躺在這裡。”在這樣的情緒中，過了太久。康沃爾隻會将矛向内對準自己。

“确實是這樣。”基爾伯特誠實地說道。在康沃爾每個人生關鍵節點上，基爾伯特看到了更多更好的選擇。

但在那種時候，康沃爾的性格和壓力，最終還是把康沃爾推到了絕路上。

如果，基爾伯特早誕生半年，某天某個街道，遇到了康沃爾，為他預測未來。基爾伯特預言的康沃爾的未來，大概率和現在差不多。

但如果再早兩年，基爾伯特的預測又會不同。

隻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機器人果然不會撒謊。”聽到基爾伯特毫不客氣的話，康沃爾頓了頓，然後笑了出來。

“機器人不是不會撒謊。”基爾伯特說道。

“是你不需要這個謊言。”

康沃爾的笑容停滞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隻是接受而已。”

接受了自己的出身，接受了愛着自己的軟弱的母親，接受了因為這一切而付出的代價，現在也準備接受了死亡。

“你剛才這句話，讓你的人生勝過了百分之九十的人。”基爾伯特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