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願望還真是比較少見的那種，在機器人裡。”基爾伯特知道有一些人類商人會定制一類智能系統，這些數字生命出廠的時候就被植入了“不惜一切代價讓利益最大化”的指令，根據需求就有一部分加裝了實體，用以線下工作。

但不管是智能水平和行商手段上看，利高卡顯然不是這類機器人。

“金錢有什麼不好，有了錢才能更新配件，才能買到香香的蘋果。”利高卡不服氣地争辯道。

“而且，通過運作，讓金錢向自己聚集的感覺，太棒了。再說，我這麼做，不是也可以幫到其他機器人嗎？”

“啊，話是這樣說沒錯。”利高卡邏輯嚴密，基爾伯特都要被說服了。

說到金錢，基爾伯特突然想到上次和利高卡見面的場景，把一個自己在意了很久的老問題問了出來。“為什麼你可以接受電子支付？”

“因為我有收款賬号。我的主人授權給我的。”問到這個，利高卡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你的主人？抛棄你的那個所有人？”基爾伯特有點意外，之前利高卡沒少說過，要對所有者有戒心之類的話。利高卡甚至還對羅德裡赫的存在流露出羨慕。基爾伯特還以為她之前的所有者，是個無情遺棄她的混蛋。

夠資質進行大量交易，獨立的收款賬号诶。這下論到基爾伯特羨慕了。

“哦，那不是。那是前·主人。”利高卡在這個“前”字上，加重了語氣。

夕陽的餘晖悄然爬上陽台灑進屋内，在一片金燦中，利高卡慢慢講起了自己的過去。

最初的利高卡隻是一個家庭陪伴型的機器人，也因此最開始的利高卡幾乎不會任何技能，甚至行為能力上還被特地設計成了，會冒冒失失幹些馬虎事情，日常就時不時地惹點小禍。

“也不知道什麼人會覺得這樣可愛。”利高卡說着說着，忍不住把自己的設計者給吐槽了一番。有這樣的身世背景，利高卡一開始的性能實在是慘不忍睹，唯一的好處就是基于這奇怪理念設計出的利高卡，在對待人類的态度上，沒有太多的禁忌。

在櫥窗裡的利高卡被一個中産家庭買回來給自己的小女兒當做生日禮物，那也是一個亞麻色頭發的小女孩。小姑娘性格有些孤僻，但她對大号娃娃·利高卡充滿了熱情，她很喜歡什麼忙也幫不上的利高卡。每天都帶着她過家家，玩遊戲。

利高卡還記得那個家庭裡，還有一個性能更高一點的家政機器人。每當利高卡幹出打翻了杯子，弄壞了蠟筆之類。小姑娘總會替她背下鍋，而任勞任怨的家政機器人大哥，就會出現默默地打掃幹淨一切。

“她過家家的時候會把我當成妹妹，雖然我有那時的她兩倍高。”利高卡在腰部的高度比劃了下。基爾伯特沒想到利高卡的前前主人，竟然是這麼小的小女孩。

“這也不算是你的前主人？”基爾伯特想了想。雖然利高卡缺了表達模塊，說着過去的時候也是面無表情的。但基爾伯特能判斷出來，她也是很懷念這段美好的時光。再者說，一個小女孩應該是拿不出權限這麼高的交易賬号的。基爾伯特沒把自己感性又理性的判斷路徑說出來，把話頭讓了出來，繼續聽利高卡的故事。

“我們是玩伴。”利高卡是這樣定義和小女孩的關系的。然而，之後的故事便不太美好了。利高卡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整理思緒。

“然後，我就被賣掉了。”

買下利高卡的人是小女孩的父母。有能力買就有權利賣。随着小女孩長大些，學業日益加重，家長打算賣掉利高卡，換一個高級的能輔導課業的機器人。這樣的機器人很昂貴，連家政機器人大哥也差點被一起賣掉。

利高卡是在一個上學日被突然帶走的，此後她也沒能知道小夥伴下課回家之後，看到自己不見了，會發生什麼事。也大概是因此，利高卡對金錢有了模模糊糊的認識和執念。

要是這家人有足夠的錢，是不是自己就不會被賣掉了。

這之後，利高卡短暫地被轉手到了另一戶人家，那家足足有四個孩子，很是吵鬧的一家。每天她們都在為利高卡的所有權而争吵。在一次拉扯中，利高卡的手臂被拽斷了。就這樣臉上還帶着擦不掉的水彩筆痕迹的獨臂利高卡，就又被這家人低價轉手了出去。

“再後來，我把後來的記憶删除了。”利高卡最後被救起，開機恢複意識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删除了在第三任主人手下的記憶，哪怕這樣大幅度是删除動作會傷害到她全部的記憶，利高卡也堅持這麼做。“我不想記得關于那個家夥的任何一切。”

關于這家的小主人，利高卡隻有零星的幾個畫面。那是一個熱衷于破壞一切玩具的小男孩，昏暗的房間裡堆滿了被破壞的木偶娃娃和被肢解的各種玩具。更像人類的利高卡出現後，就成了新的破壞目标。

“那裡是地獄！”利高卡握着零件的指尖竄出憤怒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