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随即又挂上微笑：“我是她直屬上司。”

說着她故意朝羅曉問：“對吧？”

這樣的問句讓書辭也産生了一絲懷疑。

“對，我暫時的直屬上司。”

羅曉重複着她的回答，但與書辭完全不同的稚嫩眼神還是讓她想繼續追問答案。

“時辰已到。”

仿若鐘聲般，伴着回響不停貫穿兩人神經。

被壓制的感覺逐漸消失，魂靈也若塵埃般，被風緩緩吹散。

她把羅曉帶走了。

“我們還有事，林老師再見。”

她眼神亦如往常，在一瞬的恍惚後，變為平常的堅定。

沒來得及招呼，便拉着人跑出商場。

在隐蔽處，她把人帶到道觀。

兩聲‘小孩兒’的呼喚後，抓髻現身。

“她是？”

花繁看着眼前于光芒中乍現的小童詢問。

“是她留住羅曉，讓我将魂靈帶回陽間。”

疑心迅速轉為感激，誠懇鞠躬。

抓髻揮手，讓兩人坐下。

書辭簡單描述後，擔憂問起羅曉處境。

“我……在這裡。”

話音剛落，羅曉從身後房間緩慢步出。

她喘着粗氣，仿佛短短一句話便用盡了全身力氣，本就蒼白的臉上死氣叢生，襯着鮮豔的粉裙也褪了顔色。

“怎麼了？”

抓髻轉身瞧了她一眼，眼神并未情緒波動，隻端起茶杯。

片刻将人送回房間，緩緩開口道：“她強行奪你的舍，再回陽間，雖有紅蓮相護，但被你的靈力和古神規則反噬，已是強弩

之末。”

書辭沉默，想起自己不顧勸阻将她送回陽間。

“是我害了她。”

兩人聲音重疊，道出悔意。

“當務之急是在她靈魂撐不住前，将其超度，得到酆都陰氣滋養，魂靈才會慢慢恢複，否則……。”

她頓了頓仿佛也在反省自己的過錯，“魂飛魄散，再不入輪回。”

花繁沉默，又下定決心般懇求：“我能和她道别嗎？”

抓髻掃了她一眼，怒意與悲傷交織後又長歎一聲，“你看不見她又如何……你想害她散魂？”

“我隻是……。”

“我來傳話。”

她皺眉看向書辭又不禁釋然：“當年聽聞你粗俗，懶惰，油舌，不規下……”

說着又止住下文，“你倒是慣着她們。”

書辭聽得不明不白，反道：“您要是看我不爽可以直說。”

小孩兒，忽然露出與面貌相符的笑臉：“行，你倆去吧，抓緊時間，她撐不了多久了。”

說着便從眼前消失。

書辭趕忙拉着人往裡屋走。

屋内漆黑，隻憑縫隙裡透出的月光，照着女孩薄魂。

“你啊……給我好好活着。”

羅曉率先開口。

“好好吃飯，睡覺，然後完成我們的夢想，賺了大錢也給我燒點。”

書辭平靜地重複着。

女孩一邊哭着一邊擠出笑。

“人間太苦……我先走了，到了下邊多存些錢，等着你。”

她說着，臉頰滑落晶瑩的汗珠，沾染空氣後便蒸發殆盡。

“對了。”她再次深呼吸。

“沒關系，慢慢說。”書辭見她辛苦，趕忙勸着。

“照顧……照顧好自己，活夠百年再來找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女孩早已泣不成聲，“明明說好……要一起……掙錢，一起退休，一起過完餘生……”

她不停哽咽。

“對不起，我失信了，原諒我這次。”

羅曉也擠出微笑。

“我……”

還未說完，女童便再次出現，看着面前哭成一片的現場，提醒道：“時辰差不多了。”

書辭睜圓了眼：“現在嗎？”

“嗯，符紙已備好，該送她上路了。”

“好。”花繁立刻站起身，“我能參加嗎？”

抓髻點點頭，讓開道。

靈力拖着輕飄飄的羅曉放置在符紙中間。

“你來。”她看向書辭。

“我，能行嗎？”書辭擦擦眼淚鼻涕。

“她也希望你來送她。”

說着，書辭看向那弱小的魂魄。

羅曉點點頭，“麻煩您。”

“好，我來送你。”

她雙手抱訣，風起，黃符燃。

往生咒随術法化成一個個泛起金光的文字，繞着羅曉。

羅曉艱難地揮手道别，又轉向好友，輕輕道了聲：“我喜歡你。”

細小的話語随微風吹散，她的身體也逐漸透明，直至消失。

“羅曉，我喜歡你。”女孩看着空舞的符紙，道着滿心歡喜，但那位心悅的對象已然聽不到了。

那日後，右手便疼了三天，妙玄告訴她是攻擊毫無靈力的凡人反噬結果，隻能慢慢煉化。

又過了三日，周末的空閑，她約花繁出來轉轉，将羅曉放在自己手裡的幾萬塊錢給了她。

得知那男子已被制裁，并坦誠需要抹去記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