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辭朝那輛豔麗的紅色越野車走去。
車主也熱情揮手。
“麻煩您了。”書辭與小姑娘坐在後座。
“沒事,這也是閨女的朋友。”她确認好兩人系上安全帶,開動汽車。
到墓園時,黃昏的霞雲已蓋上些淺藍。
老人家見兩人下車,緩慢挪動腳步迎上。
書辭趕忙将她扶住。
“你就是偌空經常念叨的小姑娘吧,真好。”她笑得和藹,在兩人攙扶下往裡走去。
墓碑前,擺着點燃的蠟燭,紅色的花束,與書辭初見她時穿着的裙子一般顔色。
她愣神地撫過碑上規整的偌空兩字。
“答應你的草莓蛋糕,咱們還是一起吃。”小姑娘邊說邊把小蛋糕拿出紙盒,插上蠟燭。
本還沒什麼表情的她,眼淚還是濕了眼眶,燭火迎風閃動,像是對她的回應。
“傻子。”她挖了勺奶油放進嘴裡,可嘴裡眼淚渾濁,已嘗不出甜,“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說到此處,她再哽咽着說不下去。
緩下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出:“都怪我……”
書辭摸摸她發頂,“沒關系,偌空在天之靈不會怪你。”
她知道小姑娘再不存于世間,還是說着違心的安慰。
“你下輩子還要和我做朋友!”她命令着。
看書辭紅了眼,遞上鋼叉,“您也吃。”
書辭對上那雙眼,和偌空一樣溫暖澄澈的目光。
那日小姑娘也是這般看着她。
她吞下蛋糕,甜絲絲的味道混着微弱的鹹滑下嗓子,“她會喜歡這個味道的。”
書辭挖了勺遞給老人家,“您也嘗嘗。”
老人家掩面長歎,接過輕抿了口,“甜。”
書辭彎了眼角。
夜幕緩緩落下,老人家的女兒也開着車來将她接走。
她心内難受,送别女孩便一人無目地向回家方向走着。
夜風微涼,路燈随着她的前行,一盞又一盞亮起,照亮依然漆黑的前路。
急促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停止,再響起。
無法安撫下她心中煩躁。
“姐!”遙遠的聲音消失在晚風,“姐姐!”
她轉身,目光穿過閑逛的人群。
劉笙氣喘籲籲迎面而來。
“姐姐,好久不見。”她穿着輕薄,似是剛鍛煉回來。
耷拉着表情,在劉笙面前刻意收斂,“晚上好。”
劉笙察覺她情緒不對,無意問起:“姐最近在忙什麼?”
“工作而已。”她佯裝笑意。
“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書辭搖頭。
“我有。”她湊近,“感覺書看不到盡頭……”她說着還故意歎氣。
“後悔了?”書辭眼中複雜,“也許這個世界還有更讓你後悔的事。”
“什麼?”劉笙眼珠子一轉,馬上問。
書辭看向她表情,便知自己情緒暴露,隻得道:“如果你此生注定與我相遇,你的苦難有可能是我造成的呢?”
清音、偌空、那日的邪祟以及還未确定身份的林笑,一切都與那位前世有關,不難推斷,此生的劉笙、劉琴和趙婷又與前世她有何糾葛,她們的苦難又是如何造成的。
“是您傷了母親?”劉笙問。
書辭搖頭。
“那是您讓我們失了父親?”
書辭否認。
“那我不後悔與您相遇。”她挽住書辭的手,“即便是安排好的軌道,也是您下決定收留的我們,這就夠了。”
書辭似有所悟。
“人落地赤裸,走時孑然,左右不過是黃土一抔,即便有來世也不再是我,過程才重要。”她笑眼盈盈,“所以啊,我很高興遇到您,讓我能真正成為自己。”
“我知道了。”書辭揚起嘴角。
想起自己雖無法得到永生,也不該渾渾噩噩度日,一分一秒皆是生命,不過是這一年吃了對方畫的‘長生餅’,便忘了平常凡人該如何過了。
她自嘲笑笑,活了二十多年竟還沒小姑娘豁達。
劉笙見她臉色和緩,松了口氣,“有些餓了,我們去吃碗面吧。”
書辭點頭,朝前走去。
面館臨近打烊,店主見兩人進門熱情招呼。
“老闆,要兩碗面。”
“好嘞。”老闆起身進入廚房。
叮!
兩人的手機同時響起鈴聲。
書辭打開信息,久未聯系的号碼出現。
「明天九點來一趟學校旁邊的咖啡店——夏杪杪」
這倒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