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書辭眼中有一絲錯愕。
“我說我的病不用擔心,醫生會把我治好的。”她依然帶着笑,看不出一絲異樣,她是相信書辭的。
“嗯嗯,會好的。”她像在安慰自己,臉上勉強出笑。
吃了飯,李生照舊收拾好碗筷。
啪!
幾聲清脆的瓷碗碎裂聲,吸引書辭注意,她迅速跑進後廚,三根金針從李生指尖滑落,在昏黃燈下發出微光。
“生生,怎麼了?”
李生眼中濕潤,眼神在一瞬的清明後,再次混沌。
她速度很快,力量也很強,帶着全力的一拳揮來便将書辭掀翻到後山上。
“咳咳!”喉嚨中嗆出血腥味。
“别留手,她已經失控了。”妙玄提醒。
“縛令!”若書本的字,縛絲從書辭手中穿出,帶着光亮将對方綁住。
但這也壓制不住她。
李生如扯斷棉線般将縛絲一根根撥開,書辭後退着無力地看着對方逼近。
“生生,醒醒!”随着最後一根縛絲的斷裂,她再次喚道。
李生也隐沒在黑暗中。
書辭閉上眼,感受着周圍異動,再次發動,“縛令!”
絲線再次準确捕捉李生。
閃着金光的咒訣照亮她身上火苗般的黑氣,像燃燒她的生命般熱烈。
“書辭,我疼,幫我……啊!”她的眼中再次有了理智,随着一聲尖叫後再次淹沒。
書辭看着剛剛還笑靥如花的人,如今已痛得面目扭曲,她知道自己該為李生結束這一切了。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吟唱的咒語繞在李生四周,讓她一時清醒,一時昏死。
一聲聲的痛楚傳進書辭耳中,她與李生共同分擔着瀕死的痛苦,她想至少讓李生最後一程沒那麼難過。
“斬妖縛邪……道炁長存……”最後的術,幾乎是她哽咽中念出的。
“斬!”
文字像把把劍刃,在李生身體穿梭,直至邪氣全部散盡。
李生也力竭倒地。
“生生!”書辭喚着,身體的疼痛她已顧不上,剛擡起腳便因力竭而軟了腿。
摔倒,爬起,再次摔倒,她一路跌跌撞撞來到李生身邊。
“不疼了,謝謝妹妹。”李生露出解脫的笑,正如那日談論起未來那樣耀眼。
“對不起。”
李生伸出手,擦掉書辭臉上的淚珠。
“别哭,我這輩子從未像這幾天開心過,咳咳!”她無力地嗆咳出鮮血,痛苦後依然笑着。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要找的姐妹,就……就是我吧……”
“妹妹,謝謝你來做我的親人……”她握住書辭,“我喜歡你說的…咳咳…說的未來,代我去看看……看……”
話未說完,李生便全然癱軟在她懷裡。
光暈從天落下,照在她還溫暖的屍體上,書辭麻木地看向天空,她失去偌空時,也是這般美麗而冰冷的光。
她隻覺天旋地轉,抱着李生靜靜躺下。
妙玄讓李生聽到兩人談話時,便笃定李生定會為書辭犧牲自己。
她這一生從未身處光明之中,從未得到她人善意,直至書辭出現。
是妙玄利用了書辭的善良,利用了李生對美好的向往。
“是我殺了她。”
書辭來到溪亭邊時,妙玄眼中和她挂着同樣的眼淚。
李生已全部進入妙玄神魂,她也許看到了李生那悲傷的記憶吧。
隻是,這世間再沒有她了。
“不是你,是邪道。”她抹開淚,“她離開時是開心的。”
“是嗎?”書辭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妙玄。
她總是以最理性的态度做出選擇,書辭明知道這是最佳抉擇,依然為每個流逝的生命哭泣。
“若是我當年不入鈴筱的局,你們就不會面對這些吧。”她喝下酒,像是憶起往昔。
“你不入局,我也遇不到林謠,救不下那三個孩子。”書辭反過來安慰她。
妙玄自嘲似笑笑,“你不怪我了?”
“你隻是做了最正确的決定,我隻是為一個親近的生命惋惜,并不沖突。”她說着,卻也不自覺歎氣。
“不怪我,那本尊可說了……”她放下酒道:“你相好又想起來了,我把你送到她家門口了。”
“你!”書辭啞然,萬千髒話彙成兩字,“真行!”
書辭睜開眼,自己果然躺在林謠床上,她也果不其然趴在……
不是,坐在床邊瞪圓了眼盯着床上的她。
她下意識閉上眼,試圖重啟。
“早上好啊,我親愛的女朋友。”
書辭縮進被子,尴尬地蓋住腦袋。
可裡邊全是林謠的氣味,把以前記憶全喚了出來。
“躲什麼啊?你抹我記憶的時候不是挺果斷嘛。”她在外握住書辭手,輕輕撫上,“你知道我看到你躺在門口的時候,有多害怕……”她聲音顫抖,哽咽着再說不出。
“對不起。”書辭起身抱住她。
她衣着單薄,像是瘦了許多。
林謠是何時想起她,又是如何想起的呢?
明明把所有監控,連着公司記憶都篡改了,她付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