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出這個推測,一是國内的經濟環境向好,國家近來大肆表彰歸國企業家;二是張德興年紀大了,昨天言語之間隐有落葉歸根的意思。
賀乘逍安靜地等他處理完,才把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你和那個學長……什麼關系?你還給他引薦張德興……”
白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所以你……”
“我有點吃醋。”
就這?
白逸狐疑:“小助理呢?”
“什麼小……甯惟新?”提起他,賀乘逍也頗為頭疼,“老師說什麼都要我帶他,我下周給他放營銷部去練練,這小孩太沒眼色了。”
小孩?喊的這麼親密?
白逸心頭一口氣再次堵起來,裝作不在意地道:“哦,挺好的,看得出來你挺缺個司機的,回來還要人家小孩親自送。”
賀乘逍一聽就急了:“我沒那個意思,就是老師一直喊他小孩,我跟着順嘴了。我也不缺司機,我還要給寶寶當司機。”
白逸決定反抗他的糖衣炮彈:“昨天怎麼不接電話?”
賀乘逍理直氣壯:“開會發表情包發沒電了,忘記充。”
熟悉的貓貓狗狗表情包在腦海中浮現。
白逸:“……”
賀乘逍隻神氣了一會,又忐忑地哼哼唧唧:“所以我趕上了麼?”
白逸心裡歎氣,順着哄:“嗯,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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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把這事放過去了?看不出來,裝的這麼大度?”
白逸把調酒師卡在杯口上的半片鳳梨摘下,放進嘴裡嚼了:“哪裝了。”
鳳梨的甜香在口齒間炸開,他慢悠悠地用濕巾擦拭指縫,抿了一小口酒,黑色襯衣一絲不苟地扣到最頂上,隻在低頭時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
看他又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秦晟酸溜溜地道:“行,你清高。你來酒吧你家老賀也不管?”
賀乘逍管不管不知道,白逸反正沒跟他說。
“他信任我。”
和賀乘逍不同,卓深則是恨不得把秦晟捆在褲腰帶上,一天八百通電話查崗,搞得秦晟不勝其煩,格外頭疼自己家的豺狼虎豹。
“别是人家根本就不上心。”
“砰——”
柔緩的民謠戛然而止,高腳凳上的歌手一件簡單的白體恤,臉上按規矩戴着個半面面具,毛絨的兔耳朵從黑軟的發絲間鑽出,頗有幾分神秘。正是他指尖的弦崩斷了,順着話筒傳遍全場。
“小帥哥,行不行噢!”
“手勁這麼大,平時很享福吧。”
在一衆調侃聲裡,歌手肉眼可見的手足無措起來,連忙低聲接了幾句磕絆的抱歉,重新抱起吉他。
他越是害羞,舞池裡微醺的人群越不會放過他。
“老闆,給小哥哥換把新的!”
“太摳門了老闆!”
“演出失誤是不是要有點懲罰呀?”
忽然,一道身影背光越上舞台,金色的發尾在燈球下閃爍着金屬的光澤,就這青年的手五弦齊撥,一聲重響。
緊接着高擡手臂指天,打了個響指。
一連串流暢的音階在他指尖響起,朝樂隊揚手下壓,腳踩節拍,精準的變奏重音和着鼓點聲聲擂起,幾種樂器重新輪番疊進,推向高潮,續入磅礴新章。
白逸覺得這背影有些熟悉,往台上多看了幾眼。
來這裡玩的,都是不想把身份擺在明面上的。金發男人也戴着面具,幹脆接過吉他頂了主唱,将先前的青年攬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唱的是一首改編的英文情歌,前期熾熱纏綿,副歌切入搖滾,瞬間将舞池點燃。
“那個兔子是新換的歌手,還在試用期。”秦晟朝台上看了一眼。
白逸從腦海中勉強扒出一個印象:“之前不是個紅毛?”
“紅毛在台上摘了面具,壞了規矩,傍上錢家的二爺走了。”秦晟聳了聳肩,“錢靳玩得花,出手也确實大方。也不知台上這個‘兔子’弄斷弦,是不是因為看上什麼目标。”
白逸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橫豎都是給你送錢。”
“你可别污蔑我。”秦晟縮手,“和我沒關系。”
這人早年喜歡泡吧,和卓深在一起後老實了不少,開個酒吧也不敢挂在自己名下,七拐八拐找了個表弟頂名。以卓深的手段查出來不是難事,但成年人的默契讓他遲遲沒有揭穿。
搖滾的節奏如浪潮般湧推,将舞池内的氛圍拔向高潮。
秦晟脫了外套,遊魚般鑽入人群。他刻意保持的身材很快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白逸眼睜睜地看着有人一杯酒灑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