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糟了。
不僅沒喝酒,還把人家的杯子砸了。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隻有音樂緩緩交織。
錢靳不怒反笑:“賀總還真是護短啊。”
沒人想得罪他。
賀乘逍隻好解釋:“是我沒拿穩,我給錢總敬一杯。”
“不用了。不然賀總可不就字面意義上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嘛。”
在場其他人暗地裡竊竊私語起來。
“乘方……一個小公司,明目張膽地和錢氏對着幹?”
“這是項目拿獎了,所以飄了?”
“他那個投資金額就是虛高,卓越不說了,一個自家人都看不上的私生子,能成什麼氣候;不過倒是被他攀上了銀柏這根高枝……我估計這大筆金額都是銀柏那邊來的,這是為了避嫌才扯上的卓越呢。”
“銀柏的管理層就來了一個吧?那個老油條,能為了他們和錢氏對上?”
——自然是不能。
銀柏的負責人壓根沒有起身的意思。
甯惟新整個人都僵住了,好像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沖動會造成這個結果。
“抱歉,錢先生,我……”
“沒關系,我們尊重乘方的選擇。”
“不是……”
賀乘逍腦子轉得飛快。
錢靳不是那種會主動示好的人,他今天來找自己,必然是有什麼目的。
可項目中午就出結果了,自己在賽後和他在休息室見面時,對方也依舊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偏偏慶功宴開始後,拿了一杯酒做台階——盡管态度不客氣,但有意化解兩個項目的沖突。
為什麼?
在慶功宴之前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他轉變态度?
公平競争……這個詞由他說出來難免可笑。
——所以應當是發生了什麼讓他覺得自己可能會處于下風的事,才不得不隐晦地用“公平競争”來給自己施壓。
自己知道的信息有限,隻能從他的話中提煉。
一是卓越、銀柏、環亞、乘方的四方聯合,可能讓他産生了一些危機——當然,對于他來說,卓越和乘方根本不必放在眼裡,他有資産評估,自然知道卓越拿不出那麼多錢——不過卓越背後還有個沒有站隊的秦氏。
二是他直接找上甯惟新,小甯哪裡得罪過他嗎?從宴會開始到現在,甯惟新一直跟着自己,并沒有機會去和錢靳産生交集。他到底是挑了個軟柿子捏,還是别有所圖?
深層原因自己暫時推不出來,但是錢靳能拉下面子過來,就是有意願化解矛盾,這杯酒雖然灑了,卻也不是不可挽回——
“乘逍,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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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他不是沒空嗎?
白逸撥開人群走到沖突雙方面前,看了一眼現場,直接轉向錢靳:“看來錢二公子的好意要落在我頭上了。我喝了,替他賠禮道歉,如何?”
說着,他把自己剛剛随手拿在手中酒杯舉起來,在錢靳面前晃了晃,仰頭一飲而盡。雪白的脖頸随着仰頭一閃而過。
錢靳眼神微變,重新回了那副人前彬彬有禮的樣子:“白總,怎麼現在才來?”
“有點事情耽誤了,好在,來得不算遲。”
錢靳神色稍霁,意有所指:“晚宴都沒趕上,也不算遲麼?”
“趕上了合作,算剛好。”
……
賀乘逍捏了捏鼻梁:“小白,你怎麼來了?不是說有事?”
白逸斯文地拿了杯果汁裝樣子:“嗯,怕你樹大招風。”
裴知意不是好相與的,被家裡送去國外,又以這樣一副姿态高調回國,想來早就不是自己印象裡那個純良的青梅竹馬了。
是以卓深秉持着合作的态度,把銀柏留了乘方一下午、也沒有敲定投資金額的事告訴他之後,他正好拿這個當借口離開畫廊,來慶功宴看看情況。
還有錢靳,默許手下人收購競品,也不是好應付的。
他隐隐有些莫名的擔憂。
“夫人,還好你來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甯惟新小心地跟在二人身邊,臉上滿是自責,“是我拖累賀總了,我不應該拒絕那杯酒的。”
賀乘逍阻止他繼續:“合作再重要,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可是……競投的時候他們就能拿出那麼多錢,咱們……真的會不會被封殺啊?”
“别多想,”白逸把果汁遞給他,“有我。”
話是這麼說,但是白逸心裡也沒底。
下午和裴知意草草見了一面,比起投資,他更在乎的似乎是……自己。
頭疼,要主動一點嗎?
賀乘逍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白總,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