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啊,好久不見了,來,快進來。”姚露音披了件長款羽絨服,已經五十見三的她氣質身材依舊優雅窈窕,除了眼睛處眼皮細紋的堆積,幾乎無法從這張臉上看出歲月的痕迹。林淮芷覺得她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這位是你先生吧,”姚露音迎着兩人進了門,看着裴笙衍重新給門插上木鞘,隻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父親好幾天前就念叨你今天要來,說要見見你們夫妻倆。來,這裡,小心台階,有點滑。”
夜裡更深露重,早上霜露見化,停留在石闆路上,石闆經年磨損,稍沾上些水,就容易打滑,人走過的時候都格外小心。這裡原本是要鋪上防滑墊的,但是家裡的傭人還沒開始上班,防滑墊還在庫房裡躺着。
門口進來走過一段石闆路,一米見寬的小石闆路旁邊是尚悶在泥土裡的草皮,沿着石闆路就走到一處台階,兩層台階之上,是一個廊道。這個廊道與杜家宅院裡的頗有異曲同工之處,不同的是沿着廊道邊上設了一排椅子。
廊道中間有個小岔口,從岔口左邊的台階下去,是一處陽光花房,棕色邊框落地玻璃包圍下,許多植株在這裡生長着,在這還有些微寒的孟春時節,長勢還算是不錯。吸引了林淮芷目光的是門邊一株小小的朱砂梅,枝條或斜展,或直伸,嬌紅似血的含苞待放,下頭的土壤還稀微浸潤着水。先前姚露音應該是在這花房裡待着給盆栽澆水,所以才很快來到門口開門。
岔口的右邊,拐個彎,又是一段不短的廊道,随即是一個半月拱門,再往裡,院子裡的一潭清水就露出全貌,沿着石塊、草叢搭砌的岸邊,是綠綠蔥蔥生長有序的草木。很快一行人就走到有木紋鑲嵌的玻璃門前。
“爸,小林和她愛人來了。”姚露音推門進來,在門邊的木制櫥櫃裡拿了兩雙還沒拆開的棉拖,輕輕地放在地闆上。林淮芷趕忙放下包袋,在鞋子落地之前接住了兩雙鞋。
韓笠彼時正站在近70寸的大電視前,跟着電視上的人在打太極,是八段錦。拐杖斜靠在紅木雕琢的電視桌前,旁邊還擺了一副金絲邊框的老花眼鏡。
韓笠沒有着急停下來轉身,而是呼吸有緻的完成了現在正在打的這一整套拳,最後收步站立,擡手下壓,呼氣,這才慢慢地轉過身來。
“來得正巧,我這最後一套拳剛好打完,不然你們還得等我全部打完,那可是有點無聊的。”韓笠拾起拐杖,彎腰時,背部幾乎沒有一絲彎曲,身形挺拔,要不是他的輩分在那裡,看着實在不像是一位已經仗朝之年的老人。
林淮芷幫着裴笙衍把帶來的補品和禮品交給了韓家的管家,随後跟在韓笠的身後,坐在了沙發上。韓笠單獨定制了一個梨花木的大單人沙發,說是上了年紀,愈發坐不了那些軟乎的東西。
旁邊就是棕色皮質的真皮沙發,上頭墊了幾塊毛絨面料的坐墊,邊上還稍露出一些皮質沙發的光澤。林淮芷拉着裴笙衍坐在了沙發上,她自己坐在了沙發邊上,這樣不完全坐在沙發上能強迫自己挺直腰背,看着挺拔點,不至于偻着背。
韓笠看着林淮芷調整坐姿的小動作,立刻就想到幾年前,這孩子趁着周末想去戶外采風,但她隻有一套畫具,留在了畫室裡,就找到他想來借鑰匙,那時她也是這般坐在沙發上,那時坐在她身旁的是拿着咖啡看着報紙的韓磬。在那時,他就想這樣一個品性好,有天賦的孩子,做自己的孫媳婦那真是最好的。
現在坐在她身旁的裴笙衍,滿心滿眼看着林淮芷,跟着她也坐在邊上,現在那個位置上,有一個更好的人了。
幾人簡單聊了幾句,林淮芷了解到其實裴笙衍年幼時通過熱愛藝術的父親見過韓老師幾面,後邊因為家庭的原因,也就失了聯系。
因為照顧到林淮芷下午要錄節目,他們簡單的吃了些就從韓家離開了。現在車子正在往禮韻館的方向開去。
約半小時前。
兩人從韓家出來,準備開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眯一小會,錄制時間是三點。但就在車子剛停下來的時候,韓磬的消息發了過來,說是需要她準備一些代表作品來展示。這個時候林淮芷已經是困意上頭,迷糊着跟裴笙衍說了一句去展館拿畫,眨巴着眼睛小雞啄米似點着腦袋,靠在車窗上就睡着了。
到地方之後,林淮芷獨自上了樓,不到十分鐘就夾着畫闆下來了。她選了最近畫的幾幅畫,還有一個是春節後要用到的海報,想着也能做到一個宣傳作用。
拍攝場地在一個很大的拍攝基地内,裡邊的内景、外景的攝影棚排列有緻,千畝地上有數百個拍攝場地,其中以一棟裝修科技感十足的高樓為中心輻射開來。韓磬發來的攝影場地定位,就是在這棟高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