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也沒有回答他聖蠱的問題,虛隐也隻是随口問問,養大的孩子翅膀硬了,一改往日的陰沉,還會說笑了。
她好不容易從他們的手中逃脫,又怎麼會将自己是怎麼逃的告訴他呢?
“沉蝓在這兒,那你也應該知道不少事兒了。”掘地三尺,傾盡全部人手也沒找到她,竟在這全是鬼的酆都城遇上了,虛隐手中掐起了訣,“就算你沒有自己去找佘神,終有一日我們也會帶着你去的,何苦呢?”
在遇見了月清和沉伽後,舜華也大緻猜到了他們也在找仙山,卻不知他們為何并沒有一起尋山,無論是月清,還是沉伽都是在單獨行動。
舜華握劍的手力道又加了幾分:“你們也在找佘神?為什麼?”
虛隐用沙啞的聲音反問:“那你又是為什麼在找佘神?難道是妄想拿回自己化神的命格?”
原來啊,這些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曾經是誰,所以她才會被寂明撿回蠱司。
究竟是什麼人會想要離夜那化神的命格?那不是神,那是蒼生的奴。
舜華對登此大道毫無興趣,一個為了蒼生而出世的神明,終其一生都要被這人世間的苦難災禍而奔走吧,那個小姑娘不過幾歲的年紀便要開始為了拯救他人的苦難而刻苦修煉,化神又有什麼用呢?人們會供奉她,但她要那些供奉又有什麼用呢?依舊會被整個蒼生奴役吧。
在蒼生的期許中誕生而為人們的欲孽而死,耗盡了那毫無意義,宛如白紙般潔淨的一生。
應長生書寫的故事裡,離夜不能違背自己的命運,否則變會受到天道會降下懲罰,但她這一世她是舜華,過去是沾滿了鮮血的祭司,現在是為命奔走于風雨飄搖的江湖客。
離夜已經還盡了蒼生的孕育之恩。
他們二者之間尋山的目的是不一樣的,長老殿的人看上去并不知道聖蠱的解蠱之法在佘神,思及此,舜華神色忽而一滞,在恍然間想到了什麼。
這件事不合乎常理之處,他們都知道佘神了,也在找佘神,聖蠱作為寂明的蠱,他們怎會不知道解蠱之法在佘神?若是因各自為營,寂明不告知其他幾人那這内部也太分崩離析了,可這麼多年也無人能打破他們間的合縱連橫,不然蠱司早就消失于世了,難道他也不知道嗎?
見她微微出神,手中的力道松懈了幾分,傅舟桓出聲喚她:“阿槿,别停手!”
舜華收回了思慮,又握緊了手中長劍,朝劍身注入了幾分靈力。
很快,那層黑色的護身罩就有了裂紋。
虛隐将輕輕地搖晃了一下手上的拐杖,鼠頭中傳來陣陣刺耳的鈴音,“出走幾日倒是變得厲害了,都能破我的黑煞了。”
黑氣緩緩上升,幻化成了一隻隻黑灰的老鼠妄圖将舜華與傅舟桓吞噬,她和傅舟桓果斷收了手,一起後退了就幾丈遠,落地與厮殺的鬼群之中,将地面踩出一道淺坑。
剛落地,那些小鬼毫不客氣地就朝他們伸出了利爪露出了尖牙,傅舟桓橫腳一掃踹飛了幾隻,輕輕将手中的劍一揮将它們斬滅,但立刻就又有新的鬼朝着他們湧來。
虛隐那兒也沒好到哪去,仿佛整個酆都的鬼都在源源不斷地争相鑽入這個地下鬥場,根本殺不完,它們完全無視了酆都的禁令。
蠱司總不能已經滲透到了酆都,能有權号令這麼多小鬼的是酆都另一股勢力。
斷腸悄無聲息地攀附在那些靠近他們的小鬼身上,然後絞殺,舜華轉頭看去,沉蝓在另一道牆邊完全碾壓地在暴揍着那兩隻血刹,符箓一個一個在她身邊憑空燃起,然後打得那兩隻血刹頻頻後退。
方怨幫沉蝓處理着那些小喽啰,窈娘麾下的鬼衆們也跟着圍了上去,相互撕咬着對方的魂體,替沉蝓清起了場。
符術天克邪祟,以沉蝓為中心,那些金光如亂箭般往四周落去,桃面鬼的扇子被貫穿,破了一個洞,他不陰不陽地尖聲道:“死丫頭!用符術對付鬼那不是耍賴嗎?”
“那怎樣?”沉蝓翻了個白眼,把玩着手中漂浮的符篆,“我自小就學這個,不用這個用什麼?”
她話音剛落,無數小鬼如蜂擁而至,将她層層包圍起來。
獠牙鬼落在桃面鬼的身邊,甩着手上的流星錘:“我們這邊鬼更多。”
這場群架打的毫無章法,跟在比誰先耗死誰似得。
沉蝓将劍拔出後就是潇灑地一頓快劍亂舞,在無數道劍影掠過後,那些想靠近她的小鬼們齊齊掉了頭顱然後吆喝了起來:“都找好自己的腦袋,有多遠滾多遠,姐姐我要殺你們就一招的事兒。”
站在三樓的窈娘從剛才就一直看着虛隐想着什麼,徐管事遞過來的茶盞她剛舉起來碰到唇邊就灑了去,見她就這麼爽快地放走了對家的兵,半晌無言:“她什麼時候這麼心善了?”
但那些小鬼們根本不會領沉蝓的情,各自接上了頭後再次朝她沖來,最後還是在她的手下灰飛煙滅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