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文件是章信這段時間浏覽過的招聘網站頁面,還有一些其他公司的官網。這些東西一到尤朗手上,他就知道這個小年輕在想什麼。
如果小年輕真有本事跳槽到更好的公司,有更好的發展,他也許還會高看這個年輕人一眼,可是,他看的都是些什麼鬼東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的經理助理,一個屢次敗在他們手下的同類型集團的文員,還有些什麼奇奇怪怪的人的秘書,尤朗光是想想都覺得氣血滾湧。
他花了這麼多時間培養這個年輕人,結果他一受挫就想着跑,還是跑去一個遠遠不如這裡的地方,幹一份還不如集團商務部普通職員的工作,他如何不氣?!
章信低頭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紙張,知道自己在公司幹什麼事都瞞不過尤朗的眼睛,跳槽的事他确實想過,這裡有些公司還是當年他剛開始挨打準備跳槽時選的,他甚至和一些公司聯系過,别人都對他很感興趣。
當過尤朗秘書的人,能力不會差。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會有很多前東家的機密。
可其實章信再沒有什麼往上爬的想法,就想做個普通文員,不要參與什麼重大項目,也不要管什麼集團内部鬥争,隻要每個月給他發三四千塊錢,讓他有事可幹,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再也不想嘗試那種先得到後失去的機會了。
“抱歉,尤董……”
“你想辭職可以,”尤朗不想聽他辯解,直接打斷了他,“但是這個項目的損失你要負責。”
十幾億的項目,千分之一的利率,他怎麼可能賠得起?章信嘴角勾出一絲苦笑,什麼也沒說。
“要是負責不起,就給我好好幹,以後上班再讓我知道利用上班時間幹不正經的事,你的工資就别想要了!”
看似有選擇,其實根本沒選擇,章信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尤董。”
“出去!”尤朗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章信微微鞠躬,轉身離開了。
電梯下行,章信滿心羞愧,剛才别人還議論着,說他又要得寵了,可是事實是他隻是被叫上去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被迫保證不會辭職,最後灰溜溜地回到商務部時,盡管他低着頭,卻還是能夠感受到别人落在他身上帶着詢問和玩味的目光。
——沒複寵?
——看來不僅沒複寵,可能更慘了。
——嘻嘻,打工就打工呗,還妄想老闆對你好?
有人的地方從不缺少閑言碎語,章信堵不住别人的嘴,隻好堵住自己的耳朵,埋頭幹肖揚派給他的活。
十六樓的辦公室裡,尤朗收了火氣沒多久,就有人來找他了。來找他的是早年和他一起創業的楊堅文,也是集團的董事,隻是之前去負責南方嘉木的項目,後來就直接主管嘉木酒店的業務了,連辦公室也搬到了酒店大樓,甚少在集團總部出現。
“你怎麼來了?”與林平聰不同,楊堅文喜歡幹實事,不喜歡耍心眼,到現在還是跟尤朗同心同德,因而尤朗雖然少見他,但對他還是非常随和,讓他去沙發坐。
楊堅文中等身材,應酬多了,啤酒肚也不可避免,結結實實往沙發上一坐,肚子就往前凸一塊兒,笑眯眯的,跟彌勒佛似的。
尤朗走過來,坐他對面,動手泡茶。
“我聽說你這有個秘書不要了,我正好缺個助理,你給我吧。”楊堅文開門見山。
“聽誰說?”尤朗低着頭,冷不丁吐出一個名字,“郁勉?”?
楊堅文一愣,然後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我這裡的事你不要管,想要助理自己招一個就是了,那個年輕人不能走,至于郁勉,我總得找機會收拾他一頓。”
聽到最後那句,楊堅文擺了擺手:“你不要怪郁勉,他是替你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