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皮帶不是人挨的,章信這麼大個人,還隔着衣服都疼得跟生生扒去一層皮似的,楠楠怎麼挨得住?
尤朗被他的舉動吓住了,忙收了皮帶:“你幹什麼?有沒有打到哪裡?”
章信搖了搖頭,忍着痛去看小孩。尤嘉楠原本還感動着章信替自己擋了一下,可爸爸那句話一出口,他的感動就消失殆盡了。他挨了這麼多,痛得要暈過去了,爸爸也沒問問他怎麼樣,可是章信不過挨了一下,爸爸就緊張得不得了了。
“楠楠,你怎麼樣?要不要給你上藥?”
尤嘉楠呆呆地淌下一行淚,直直落到床上,滲進床單裡,又幹又白的雙唇輕輕翕動:“不要你管。”
“尤嘉楠!”
“尤朗!”章信把他往外推了推,“你讓我跟楠楠談談。”
尤朗似乎意識到他要談什麼,當即拒絕了:“不必談了,我看他軟硬不吃。”
“尤朗,你就讓我跟他談吧。”
尤朗忽然發現章信的固執并不輸給他。如果章信真的動了什麼念頭,光是用嘴,是勸不動的。
于是他放棄了言說,隻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章信,仿佛要穿過他的雙眼看到他的心底一樣。可是章信在這樣的壓力之下,竟然絲毫不躲不閃。
年輕人打定了主意。
尤朗眨眨眼,離開了房間。
房間瞬間恢複了平靜,章信走到床邊,小心地把尤嘉楠抱到床中間趴着,小心地用紙巾沾了他屁股上的血迹,避開破皮的地方,輕輕地揉着。
“楠楠,你真的很不願意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是不是?”
傷得太重了,這麼輕揉根本緩解不了疼痛,隻是尤嘉楠疼得沒力氣再争執,便任由他動作:“難道會有哪個正常人願意自己的爸爸和秘書在一起嗎?還是一個男秘書。”
尤嘉楠隻恨自己疼沒勁了,不能表達出内心憤怒之萬一。
章信苦笑,心想,早就不是秘書了,但還是不能和尤朗走到最後。
“我明白,我也答應過他,要一輩子以你的利益為重。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我也不勉強你,我以後不來了,就是了。”
尤嘉楠沒想到章信這麼容易就放棄了,生怕話裡話外有陷阱,思索片刻,問:“不來了,但我爸爸可以去找你,不是嗎?”
“我也會跟他說不要來找我,我說不來了,就是不和你爸爸在一起了,你大可以放心。”
明明達到了目的,可是尤嘉楠不知怎麼的,一點也不開心,隻覺得心中憋悶,連話也說不出來。
章信心上漫開一陣辛酸,為了和尤朗在一起,他放棄了尊嚴,放棄了家庭,可是最後還是倒在了最後一關。
他想,如果楠楠再小一點,會不會更好接受一點?可是一切的假設都沒有意義,楠楠就是這麼大這麼固執了。
章信壓住哽咽,道:“你身體不好,學習不要太辛苦了,不舒服的時候要早點給你爸爸打電話,要聽話,少惹你爸爸生氣,他平時工作很辛苦,也别吵架,你挨打難受,你爸爸肯定也心疼……”說了幾句,淚意上湧,話語明顯阻斷了,忍了一會,卻越忍越難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先走了,等會你爸爸就會來給你上藥的。”章信想,也許這一走,以後就沒什麼機會再見楠楠了,可是到了這地步,還是沒辦法好好告别。
章信走到門口,快要關上門了,小孩還是趴着,一動不動,連再見也沒有一句。他自嘲地笑笑,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