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題怎麼解的？”尤朗手持一份文件，似是準備去開會，可離開辦公室前還是瞅了一眼小孩，見他寫個題寫得……嗯，怎麼說呢？有種不符合初三學生的成熟氣質。

尤嘉楠兀自轉了一圈筆，滿不在乎道：“就這樣解啊，它是對的。”

“我知道它是對的，但是你别告訴我，現在初中就教這麼複雜的解法了。”

“學校不教，我不能用嗎？”

“不是不能用，是你用在初三學生的試卷上就很不合适。”尤朗一直知道，小孩在智力發展上走得比同齡人要快，但是國内的中考，實在不需要過分聰明的腦瓜子，“你知道，你用這種超綱的解法，考試是不可能得分的。”

尤嘉楠大為震驚：“怎麼可能？同學看不懂就算了，難道老師們看不懂？”

“首先，不要太高估你們老師的水平，他們教了這麼多年，除了教科書上的東西，其他的可能都忘光了。其次，你既然參加中考，就要遵守中考的規定，超綱的解法，哪怕老師看懂了，也是不會給你分的。你要不要試試，然後等成績出來再去普高？”

尤嘉楠在學習上哪這樣被人說過？十分不服氣，仰着脖子道：“課本上的解法我也會啊，我就是覺得這個更好，有什麼不對嗎？”

“我沒有說你不對。”尤朗有點着急去見人了，一下失了耐心，指着題道，“懶得跟你說，把題給我改了，以後不許這麼寫！”說罷，急匆匆往外頭去了，辦公室的玻璃門晃了一下，跟撒氣似的。

什麼嘛？命令我嗎？我又不是你的員工，憑什麼對你言聽計從？你說不讓就不讓？尤嘉楠一肚子氣，簡直想追過去跟他理論清楚，但又怕耽誤他的工作，一氣之下拿起筆在試卷上劃了幾道，搞得亂七八糟，像一個厭學的小孩。

尤嘉楠冷靜了一會，翻開一張新的草稿紙，準備把題重新寫一下，可是才龍飛鳳舞地寫了個“解”字，那種憋悶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搞得他心煩意亂，别說寫題了，就這麼坐着也不開心，或許現在端來一大份肯德基，他都會直接扔掉！

真的氣死了！幹嘛這樣說我？說完就走，寫個屁啊！

剛才尤嘉楠還能理智地想，爸爸要工作，不要給爸爸添麻煩，可情緒一上頭，他都恨不得把人從會議室裡拉出來吵一架。

到底沒完全發瘋，尤嘉楠不可能那樣做，但呆在這裡也很煩，幹脆收拾書包走了。

尤嘉楠穿過長長的走廊，進了電梯，按了一層以後關上了門，随着電梯下降一陣，逐漸緩停，開門，尤嘉楠想也不想就走出去了。

不對，這不是一樓啊！這哪兒？46樓，媽的，誰在外頭按了電梯把我停這裡了？媽的，氣死了！

尤嘉楠重新去按電梯，可這幾個電梯不是剛下去就是剛上來，還指不定上到幾樓，比顔丹琳化妝還磨蹭，也不知等到什麼時候。

“楠楠？你怎麼在這裡？”

尤嘉楠一擡頭，得，去蹭零食吃吧。

54樓的小會議室裡，尤朗和章信跟幾個老外談合作，章信的女秘書盡職盡責地做着翻譯，祁謙禮走進來，在尤朗耳邊低語了一陣。

尤朗說了聲抱歉，小聲交代：“查監控，看他在哪裡，查到了告訴我，不要讓他離開大樓。”

祁謙禮點點頭出去了，不一會兒給尤朗發了消息，尤朗看過手機後跟衆人提議先休息一會，用些茶點，這幾人都覺得很奇怪，才剛開始談，怎麼就要用茶點了？不過既然安排了，也就無所謂什麼時候吃了。

尤朗氣定神閑地走出小會議室，走到電梯處，祁謙禮已為他按好了電梯，道：“小尤董應該還在郁總那裡。”

尤朗點點頭，兀自進電梯去了。

“你不等你爸送你回去？不過他今天可能有應酬，估計還是讓司機來接。”郁勉十分大方，零食飲料一大堆，都随小孩拿。

尤嘉楠“嘭”一聲爆開一包薯片，咬牙切齒連續吃了十來片，恨恨道：“我才不管他有沒有應酬，我不想跟他說話了！”

郁勉哭笑不得：“你又跟你爸吵架了？那你趕緊走吧，你留在這裡還拖累我，等會他就得罵我。”

“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在這裡？我出來又沒告訴他。”

“你沒告訴他，但是他有秘書助理啊，而且這棟樓裡到處都是……”

尤嘉楠臉色蓦然一變，剛塞到嘴裡的薯片都忘了嚼，匆匆忙忙丢下薯片，背起書包就要跑，不幸的是，還沒到門口，他就看見了尤朗。

于是，他就那樣面朝着爸爸，一步一步往回退。

尤朗盯着他，卻是跟郁勉說話：“郁勉，我聽說徐小姐懷孕了。”

郁勉一頭霧水，但還是回答：“是啊！”

“你知道男孩子是很調皮的，一跟爸爸在一起就很叛逆。”

尤嘉楠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薯片吃多了又沒喝水的緣故，聽爸爸面無表情地說這些話，隻覺口幹舌燥。

郁勉看了看電腦上的遊戲頁面，道：“但是……”

“不過沒關系，”尤朗似乎并不在意郁勉說些什麼，接着道，“做父親的總是有很多辦法收拾他們，你說對嗎？楠楠。”

尤嘉楠吓得吞了一口口水，無意識地搖了搖頭。

郁勉道：“可是我跟你不一樣啊……”

“你也快要當爸爸了，郁勉，是不是還沒人給你示範怎麼教訓小孩？”

“我不需……”

“這些經驗，你以後也會用到的，男孩子雖然很皮，但是一般來說，狠狠打一頓，打得他痛哭流涕抱頭求饒就好了，他就會很久不敢犯錯。至于打哪裡，最好的當然是屁股，脫光褲子，那兩塊肉怎麼打都行，用手、用戒尺都行，也不會打壞，打腫到他穿不上褲子下不來床就可以了。”說這些話的時候，尤朗一直看着尤嘉楠，眼神冰冷，語氣卻非常平和，仿佛真像是給郁勉傳授經驗一樣。

尤嘉楠心慌得不行，想跑吧，實在跑不過，可是在這裡挨打也太離譜了吧？别說郁勉在這裡看着了，這個辦公室是玻璃門啊！萬一有人進來……

“尤朗，其實……”

“楠楠，”尤朗再一次打斷了郁勉的話，搞得郁勉一臉吃到屎的表情，“你是自己脫，還是等我逮你？”

尤嘉楠看看爸爸，又看看郁勉，嗫嚅道：“我、我隻是下來……”

“我問的是什麼？”

尤嘉楠一哽，咬着下唇不說話。

“鬧脾氣，耍心眼，”尤朗提提西裝褲往沙發上一坐，“我也沒少教訓你，既然光挨打不長記性，那麼我認為很有必要引入一些其他的懲罰内容。”

比如，請他人觀罰。

可尤嘉楠的羞恥心向來很重，在學校當衆被老師點名都會讓他臉紅到脖子根，更不要說在别人面前脫褲子挨打。尤嘉楠的臉已經漲成豬肝色了，又看到尤朗拍拍大腿：“三十秒内，自己趴過來就五十下，我動手抓你，就翻倍，給你考慮的時間不多。”尤朗說着朝牆上挂鐘一揚下巴，意思很明白。

尤嘉楠看了眼挂鐘，眼神中“唰”地閃過一道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