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鹿城之賞裘,心懷鬼胎之衆人齊聚
小晨本來是已經準備入寝,但想起今日坐在石頭邊,所感受到的一股危險的氣息,總覺得被人盯着,久不見我回房,便不大放心,想出來尋我。剛到主廳門口,便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她雖然放心地回了房間,但也把她的思緒拉回了夏日的鹿城。
鹿城,是全州的最為熱鬧的州城,西市的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街上農民自家種的蔬菜叫賣不停,香噴噴的牡蛎煎、燒餅、四果湯,各色各樣的胭脂,樣式新穎的布料……混雜着打鐵聲伴着四濺的火花飛舞,茶樓小二的吆喝聲,泥人木偶各顯神通地無聲的賣弄……還有藏在人群裡的無聲的呐喊和深處水深火熱的呻吟……
而她坐在馬車上,不曾掀開車簾子,許久未曾在他人的陪同下明目張膽地出府,與母親面對面坐着,撩開一下簾子,偷偷瞅幾眼人來人往的流動,聞一聞一般人家的生活味。今日是同母親到天厚寺祈福的日子。她父親是轉運使大人吳闵,母親則是百年世家曹氏後代旁系的嫡女,兄長現于市舶司當差,育有一子,名為曹正,作為一個世家子弟,每日勤于學業,上孝敬長輩,下禮賢下士,溫文爾雅,謙謙君子,唯有一個特别的愛好,就是收集各種名貴奇特的裘皮,名下有一宅子專門用來收藏。而母親曹氏常往寺廟祈福,吃齋念佛,時常施粥,則覺得此舉殺生煞氣太重,不甚喜歡,但也無奈,隻能在祈福的時候,也為之減輕孽障。從城外回到家已是夕陽西下時,她用簪花小楷抄寫完今日的佛經便入睡了,從小到大,她的脖子上都帶着一顆小小的青魚石,據曹氏說,那是從寺廟給她求來的,世間少有。她也養成了摸着青魚石入睡的習慣。
曹正恰好那日從北方收藏到了一張極品紫貂皮,甚是欣喜,便舉辦了“賞裘詩會”。以裘皮為題,邀衆人赴會。這日天朗氣清,藍天下漂浮着朵朵棉花,白澤縣衙外名曰“下虎山”的森林裡,樹葉郁郁青青,空氣更是吸之清醒,一條條人踏出來的路,像網格一樣格外清晰,飛禽走獸不見蹤影,大概是太過熱鬧,吓跑了躲起來了,亦或者是去哪裡參加它們禽獸的大型酒席去了。
城裡,環西園,臨水而建,潺潺流水,溪流同人造湖相互映襯,清澈見底,院内松梅亭亭玉立,立于園林中央,唯獨缺了花朵,還有那修剪成形的榕樹排排站立,鵝卵石鋪就的幽徑,松桧蔭郁,秀若天成。走了一會,踩過一段吸水的砂石之後,便是今日的主場——“滄海軒”。
美酒佳釀,鮮果佳肴,醉翁之意不在此,與會的人陸陸續續到了,本州喜愛裘皮的名門望族們紛至沓來,有,有知州兼安撫使大人宋休的嫡女宋?姝和她的弟弟,她是宋休的白月光青梅竹馬所出,後來因剿滅山匪被山匪報複所去世,現如今步步高升,貴為安撫使,繼室乃是郡主聽聞其事迹,産生愛慕之心,便求皇帝賜婚,愛屋及烏,同宋休十分疼愛這個女兒。宋姝長相大氣,為人細膩溫柔。雖說父親宋休與吳家乃是相互掣肘,維持表面的和睦,但權利的制約、利益的糾葛總是讓人感受到春日裡的暖風有些許冬日刺骨的遺留。宋姝與吳洛晨之間卻成了閨中密友,隻因其母與曹氏有一共同去處——天厚寺,那是她們的初見的地方。
少時第一次見到一群頭上無發之人,她便在菩提樹下的地上拿起木制的發钗囫囵地畫了起來,一個兩個三個……雖不說栩栩如生,但也看得出有幾分出家人的寡淡韻味。“嘿,你原是個不錯的畫手呀”身後傳來一個甜美,帶有調侃的聲音,她一邊轉頭,一邊趕緊掩飾掉,一看是個長着國泰民安的臉,臉上肉嘟嘟的,好不輕彈可破,瓜子臉,年齡相仿,這不是剛剛母親相約之人的女兒—姝兒?。
“噓……你可否幫我保守秘密?” 偷感太重,能量守恒之則下,顯得聲音就輕得跟蚊子嗡嗡一般小了,有過之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