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邀請函上議會提案讨論的日子了。蘭鑒生在心裡默默念叨了幾遍。
一整天,蘭鑒生都在隐晦地觀察着大小姐的行動,對于自己手上的事情心神不甯。
有好幾次,蘭鑒生差點打翻茶盞或是将手中的浏覽器扔飛出去。
可是李宴夏仿佛毫不在意,又仿佛對蘭鑒生心理活動毫無察覺,她甚至有心情自己下廚做了點心來消遣。
在蘭鑒生的記憶裡,上一次看見大小姐下廚還是在大小姐入讀帝國第一高等學府前夕。
那時的大小姐才剛剛16歲,天真爛漫而純粹,她是為了慶祝和哥哥李莫何今年的生日而特别下廚的,做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生日蛋糕出來。
這個生日蛋糕的口味上當然比不上李家雇傭的專業高級廚師,但是妹妹親自下廚的成果在李莫何眼中很珍貴。
所以李莫何還是給面子的把生日蛋糕全吃完了,還不忘大力誇獎妹妹的手藝,稱之為全世界最好吃的蛋糕。
但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親密無間的兄妹倆關系滑向針鋒相對的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了下午,蘭鑒生就肉眼可見的變得更緊張了。
因為李宴夏開始時不時會拿起通訊器看一眼,偶爾還會起身去門口的遊泳池看看。
終于……李宴夏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啦,蘭鑒生,明天的提案讨論結果其實已經注定了,不用這麼焦慮。”
“啊?可是……帝國最高議政廳裡的提案讨論甚至還沒有開始啊。”
“如果一件事情要等開始讨論才能知道結果,那結果就注定不會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了。”
隻覺得大小姐似乎這兩天并沒有做什麼的蘭鑒生,隻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晚上,槭舍的傭人突然來通傳有客人到訪,詢問能否讓人進來。
這是李宴夏離開槭舍被監禁在雪屋之後,第一次有人到訪槭舍。
“放行。”蘭鑒生來不及多想,就聽見大小姐示意她領人進來,仿佛早就知道來者是誰。
“好久不見。”男人溫潤如玉,擡頭微微一笑沖着二樓上的李宴夏颔首,還不忘示意侍從官放下帶來的禮物。
蘭鑒生瞥了一眼,就知道這禮物是對方花了心思的。
因為裡面的每一樣都是難得一見的精品,細細搜羅來這些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而且每一樣都踩在過去大小姐的喜好上。
李宴夏此刻正站在二樓上俯瞰着來人,她趴在二樓欄杆上,長發松散地披散在腦後,一身月白色的寬松長裙松松罩在身上。
“好久不見,我是應該叫你程漾同學,還是應該叫你第九席議員先生?”
“從學校論,你是學姐。從議會論,你是議長。怎麼稱呼當然以你的意思來定。”面對李宴夏的調侃,程漾隻是微微一笑就從容應對。
“程漾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從小到大都是這個脾氣。”
蘭鑒生見到來人是程漾也松了口氣,說起來程漾和李家的淵源已經有了十幾年,彼此之間也算是熟人了。
李宴夏程漾的淵源來自于李家的傳統,李家很少會送家中子弟去學校上課,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請各個領域的有名學者來家裡上課。
李莫何和李宴夏也是這種情況,尤其是李莫何當時就已經是李家默認的下一任家主了,而李宴夏也是被他們寄予厚望的孩子。
所以,李家當然不可能冒險送兄妹兩個去學校裡上課,學校裡人來人往對兄妹來說太危險了。也因此那時李宴夏每天上學的同伴就隻有家主。
後來随着兩人漸漸長大,李莫何時不時就要在老家主的吩咐下代為處理公務,每每這個時候就隻有李宴夏一個人。
至于蘭鑒生,那時她也要去上課,沒辦法時時刻刻陪着大小姐。
陪伴李宴夏的家教和傭人不少,但是沒幾個能和她做朋友。
程漾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年紀稍長大小姐幾歲,差不多能跟上天賦卓絕的李宴夏課業進度。
他是家主親自為大小姐挑選,名義上是同學,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實是李大小姐的伴讀。
很長一段時間裡,程漾都陪着李宴夏,直到李宴夏十六歲升入帝國最高學府。
這時候程漾就很尴尬了,李家請來的知名學者不可能在李大小姐離開的情況下為他授課,而他此時又沒有考入帝國最高學府。
尴尬的一年過去後,程漾也考入了帝國最高學府,但是變成了李宴夏的學弟。
而後,李宴夏僅僅入學兩年就從帝國最高學府畢業,進入帝國議會工作,從最末流的第十二席議員做起直至議長。
在很多人的眼裡,李大小姐從第十二席做起不過是避□□程上的把柄。
不過李宴夏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能在一年内做到議長依靠的是李家的支持。
“程先生,請用茶。大小姐,請用茶。”蘭鑒生熟練地翻出鳳凰單叢,沏好再送到程漾面前,這是程漾素來偏愛的茶葉。而送給李宴夏的卻是大吉嶺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