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路過十分确定路遠是不可能對他做什麼的,但面對兩個人的注視,身體自己出現了緊張反應這是沒辦法的事。
路過自己的注意力也不自覺地鎖死路遠,不願錯過對方任何一點的表情變化。
他的心相信,他的本能卻害怕得把心尖尖給揪了起來,就害怕在路遠的臉上看到猶豫,哪怕轉瞬即逝也不行。
“不行!”
朝陽尾音還沒落,路遠的不字就已經脫口而出,速度快得身體都來不及放松那被揪起來的小尖尖,于是便有了提起來又好像沒提起來的違和感。
反正沒刹住的冷汗全都實實在在的黏上了後背的皮膚,可能還粘住了一些衣服的布料,總之感覺不爽利。
背後的不舒服和心頭似上又下的違和感實在難受,幸好在路遠果斷拒絕朝陽要求時,他倆就已經開始了互瞪,于是路過也就從兩對眼睛施壓的局面中解脫了出來,自覺輕松不少的他便趁着這會兒悄悄拎起衣服抖了抖,想要驅趕走粘粘的不适感。
朝陽看着路遠,眼底的怒火毫不掩飾:“别以為我殺不了你。”
“雖然我沒有任何關于阿斯特的記憶,但我覺得你不是冷漠的人!”路遠認真的看着朝陽,并沒有因為對方的威脅而退縮。
然而下一刻,朝陽就已經瞬間出手扼住了路遠的脖子,随後狠狠的扭身揮臂将他狠狠砸向地面。
這裡可是二十多米的空中。
伴随着朝陽的動作,将他們兜住的魔法罩消失了。
來不及做出反應的路遠隻覺得腳下一空,剛剛安穩的心又被勒住一般高高提了起來——他跟着已經掐住路遠往地面砸去的朝陽一同向下墜落。
一時間,路過也不知道是該哇哇叫還是叫哪個能救下自己的人的名字又或者先閉上眼睛等死算了。
風刮得整個臉都疼。
慌亂中路過還沒忘記掃一眼遠處那依然閃爍的神力之光,按亮度應該沒到朝陽說的時候,大概還有轉機。
呼呼在耳邊響着的風提醒着他這段時間過得實在刺激,路過隻覺得疲憊,他不就是向往平靜的光陰才躺好做鹹魚的,扪心自問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怎麼就到了這異世界受苦來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路過覺得腦子特别亂,開始下墜也就一兩秒的時間,卻已經走過了好多的念頭。
甚至連最不願意想起的畫面都開始從黑暗的記憶深處慢慢浮了出來,那隻永遠也沒辦法抓住的手,還有那些醜惡的人。
路遠啊,路遠,明明是完全沒有關系的兩個人,偏偏卻讓自己下意識叫出了那個名字。
當那些讨厭的記憶即将沖破黑膜重現腦海中時,路過隻覺得自己重重撞上了東西。
“唔!”呼聲出來的同時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并沒有感覺到疼痛,難道這就是瀕死的狀态?
“還好,剛好。”
路遠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等他琢磨清楚,感覺已經停止下落的身體再次往下墜。
這次他連喊都沒來得及喊就紮進了濃密的樹冠之中,葉子取代了不老實的風在他周圍刮來抹去,逼得路過隻能擡手護頭一路劈裡啪啦壓斷不少樹枝。
“休!”路過想起那個聲音是屬于誰的,又因為身體砸上地面時的沖擊不自主地喊了。
疼痛來得比想象的要晚,也可能休做了什麼讓自己感覺不到疼痛,所以路過才能馬上坐起來擡頭四下張望,果然身邊有無數的綠色光點正在散去,而依然是白骨形态的休正在不遠處收起背後的薄翼。
路過來不及說謝謝,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着正仔細拂去身上挂着的樹葉樹枝的休說:“幫下路遠,請!”
“不去,打不過那個人。”休低頭檢查着下半身有沒有粘上樹枝什麼的,頭都不擡就回絕了。
像是為了回應一般,不遠處突然爆發巨響,被沖擊波及的樹木搖晃着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随及便看到左後方的樹倒下好幾顆,斜架在旁邊完好的樹上又是一陣稀裡喀拉。
剛站起來還不怎麼穩當的路過一下就跌坐回去,然而那邊搞出這波動靜之後鴉雀無聲,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路過的心又提了起來,剛剛讓休去幫忙那是摔暈了沒轉過來,要是平時肯定不會那樣開口,他不是路遠,知道求人需要付出代價的。
所以他又看向了休:“我們不是團隊嗎?”
“我和你,不包括别人。”休糾正。
“沒有他們,我和你也成不了團隊。”路過依然堅持道,他猜測休是想要從自己身上獲得什麼,否則不可能莫名奇妙提出要和他一起“冒險旅行”,也隻能用這一點來要挾了。
沒想到自己也會空口白話支使人的時候!說完路過表情沒變化,心裡卻歎了口氣,不久前他還怼了路遠一張嘴就麻煩别人去做做不到的事情,這麼快就輪到他自己。
反正已經這樣了,玩遊戲還能破防強退,路過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至少身體本能的反應在一連串的意外砸過來時是沒辦法控制住的。
既然放不下,幹脆就大大方方承認算了,好歹自己和路遠也算同生共死的情誼了,哪能說不管就不管。
想開了的路過也不管休的沉默,扶着樹幹站起來拍拍灰就朝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