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朝他看過去，就在目光接觸的刹那，隻聽到腦中嗡地一聲，就失去了意識。

連罵一句髒話的間隙都沒有。

混沌中，他聽到有聲音問：“你是自願獻出血液的吧？”

路過似醒非醒，他愣了好幾秒才想明白應該是在問自己，可意識模糊的他已經分辨不出這是不是休的聲音，隻下意識覺得是休在問。

正因為覺得是休，路過猶豫着沒有回答。雖然想不起來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問，但即使現在這樣的狀态，他還是本能地防備着休。

對方顯然也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不慌不忙的提醒道：“按照約定，我會嘗試隻取一小點去解開龍豆豆身上的詛咒，想起來了嗎？”

路過隻覺得很累，他不想辛苦自己去想，也懶得去配合休。

但是“龍豆豆身上的詛咒”這幾個字卻成了翻開記憶之書的大手，縱使别的事情在腦子裡依然混沌模糊，記載着需要自己的血去解開龍豆豆身上詛咒的記憶這一頁卻清晰地出現在了意識中。

“對，那你用吧。别多了啊。”路過也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已經傳達給了休，他感覺自己好像隻是在腦海裡閃過了這個念頭。

接下來的時間，他的懷疑也越來越肯定，因為一直沒有收到休的回應。

就在他以為這事兒是不是搞砸了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拉比在叫他，這次還不像之前休那樣虛無缥缈，而是就在身邊提醒睡過的自己起床那樣。

他就這麼随随便便睜開了眼睛，仿佛真的剛睡醒。

身底下毛刺刺的觸感和鼻孔裡充斥的草葉與泥土的微微腥味告訴他，現在自己正躺在草地上，隻是天空似乎黑得有些不正常。

拉比就跪坐在自己頭前，關切的問：“路哥，你沒事吧？難受不？”

路過眨眨眼睛，沒說話，因為他意識到有一道巨大的身影從拉比的身後探了個頭來看自己，之前以為的奇怪天空實際上就是這個龐然大物的腦袋正好遮在上方擋住了視角。

而這個有棱有角長滿鱗片的大腦袋不用說肯定是龍豆豆的，不對，應該說變回黑龍的龍豆豆。

路過眨眨眼，他看看拉比，又看看用那雙比更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龍豆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湧了上來——就這麼簡單結束了？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心理準備。

“路哥？！你沒事吧！路哥！”因為他一直沒吭聲，拉比吓得聲音都變了，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

少年這一着急，眼神清澈的黑龍也急了，碩大的腦袋擠走拉比就貼了上來，猛烈的鼻息噴在路過臉上差點沒把他送走。

“咳咳咳！讓，讓開啊！”路過伸手推着已經碰到臉的龍頭，一邊轉頭試圖翻身避開令人窒息的龍的呼吸。

“噗嗤。”并沒有出現在視野裡的休笑出了聲。

那邊龍豆豆也十分順從地讓開了腦袋，拉比滿臉笑容地重新蹲回了路過的旁邊，一邊扶他坐起來，一邊幫忙拍背順氣。

醒來時的路過并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這會兒坐起來了，才感覺頭昏眼花，也不知道是剛剛被龍豆豆的呼吸灌進氣管給嗆的還是失血的後遺症。

總之這滋味不好受。

“成功了？”路過的語氣雖然是疑問，但他眼睛又不瞎，那隻大黑龍都貼在臉上了，自己也還能喘氣說話，不就已經是答案了。

“成功了，不過第一次還沒辦法掌握好度，你應該有些頭暈目眩和心慌氣短。”休的聲音再次響起，路過也懶得去看他得意的模樣，而是擡眼看向了成為黑龍的龍豆豆。

路過不是第一回看見龍豆豆的黑龍模樣，然而卻是第一回在真實環境中的夜空下看。

伴随着龍豆豆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熠熠流光閃耀在每片光滑而堅硬的鱗片上，五彩斑斓的黑被具象化。并且不光是龍鱗好像在發光，月光下的黑龍那雙金色眼睛仿若明亮的珠寶，很難不被人注意到。

不過，這隻龍就和路過在異空間的問卷調查區裡遇見時一樣，臉上的表情十分生動。

區别在于那時是無能狂怒後的茫然，這回卻是單純的欣喜。

應該是知道自己靠太近會讓路過不舒服，所以龍豆豆隻是乖乖坐在原地望着路過，即使外形改變了，他的内在卻依然沒變。

“他這樣能保持多久？”路過敲了幾下頭，想要驅趕暈眩的感覺，可就連手也是沒勁的，便坐在地上問正坐在馬車夫位置上的休。

休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現在正觀察記錄着呢。”

“他怎麼不吃東西？”路過又問，因為現在的龍豆豆怎麼看都不像在吃魔法元素的樣子，按道理來講，既然他已經餓了那麼久，變成本體以後第一時間難道不應該就開始進食麼。

“你看他那傻乎乎的樣子，像是自己會吃東西的樣子？”休指着正歪頭看路過的龍豆豆，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