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這車廂裡的氣氛其樂融融起來。人與人之間的事情就是這麼微妙,即使是頭回見面,也沒有拋好處擺條件甚至連邀請都沒有,路過就這樣下定決心抱緊鐘孤行這個大腿,自然說話也好聽起來。
他的态度改變當然逃不過休的眼睛,更何況他就故意大大方方的展現出來的,瞎子才會看不出來。
“你還是下去忙吧,不然我的同伴就要親你鞋子了。”休似笑非笑地盯着路過說,口中的同伴指的誰不言而喻。
他這話當然是誇大其詞,路過不過是按照原來世界學到的“社交禮儀”讓談話輕松愉快點而已。
休這樣可以說一下罵了兩個人,但鐘孤行卻一點不生氣,反而真的起身去拉門。
路過想要提醒他現在馬車正跑着的,隻覺得眼前一花——被開門後灌進來的風給塞了一嘴一臉後,驚愣住的路過發現鐘孤行已經就那麼輕輕松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他下意識探出頭頂着風去查看對方有沒有受傷,但隻看到幾個騎馬跟在馬車邊的“魔法師”和空着的馬匹。
“小心點。”休從身後把正要探出去更多身體好去找剛剛跳車的鐘孤行的路過給拉回了車廂。
不等路過問,他一邊關門一邊就先開口告訴了答案:“放心吧,那騎馬的人當中就有他。”
“不是,他怎麼做到的?飛過去的?”路過看向已經關上的門,又轉回來問休。
“哈,要是飛的話,大概這馬車就弄壞了,應該是跳下去然後爬上馬的。”一下少了個人,休索性半躺在位置上,懶洋洋的說。
跳下去然後爬上馬?
聯想到自己這一路上遇到的怪物也不少了,路過決定平靜地接受這個設定。
結果反倒是休見他沒有繼續追問,好奇地歪頭湊上前問他:“你不想知道為什麼?”
路過斜了他一眼,把自己靠在正打着瞌睡的龍豆豆身上,也懶洋洋的回答道:“早晚會知道的,懶得問了,這個強者的世界出現什麼怪人怪事都不奇怪。”
休點點頭,又躺了回去:“倒也是,看來你已經習慣啦,怎麼,已經不想回去原本的世界了?”
聽了他的問題,路過第一反應是笑,但也就一下。他看着窗戶外的天空,說:“回去也沒有相見的人想做的事情,留下得天天被你這樣莫名其妙的家夥煩。再說了,想不想又有什麼意義,走哪兒躺哪兒挺好的。”
“我不信。”路過看不着休的表情,隻能從聲音裡推測出休此時似笑非笑的樣子。
對于休的懷疑,他也隻是笑笑:“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說完,路過反過來問休:“你故意把鐘孤行叫出去總不能是為了和我閑聊吧,有什麼話你說吧。”
話剛落,路過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無論休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時間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在流逝。
距離他們出發已經過去了一天半,路過一行抵達位于拉納卡中心的城主府時剛好正午,外頭天空已然一片湛藍,萬裡無雲仿佛在頭頂鑲嵌了塊寶石,逐漸耀眼的太陽就是守衛着珍寶的異獸,它會灼燒每一雙膽敢窺視寶物的眼睛。
本來就有些暈乎的路過下馬車時差點滾下去,還好外面等着的五個撞臉小夥中的某一個伸手扶了下,隻能說人家看着瘦,忒有肉,雖然就那麼一下,路過也實實在在感受到了什麼叫力量。
就是被抓着的地方生疼,到這兒已經有了豐富挨揍經驗的路過估計了一下,認為疼痛很快就會消失,也不會留下印痕。
“小心。”人家松手後還不忘提醒。
路過道謝的時候恰好和對方的視線撞上,他馬上認出幫了自己的人就是鐘孤行,雖然臉都差不多,可經過馬車内的交談之後,他沒有刻意掩飾的眼神中那股勁,路過當然認得出來。
知道了身份之後,路過理所當然聯想起之前他直接從馬車上跳下的行為,默默在心裡感謝對方隻是讓自己疼了一下。
“路哥,沒事吧?”拉比也湊了過來,他現在是隊伍裡最瘦小的一隻,但在進城面對盤查的時候,他與守衛的對答卻穩得很,幾句話就把懷疑龍豆豆魔法師身份的對方唬住了直接放行。
想來也對,要是這少年的内心真的就和外表一樣瘦小,又怎麼可能獨自一人從王都的家長途跋涉到邊境拉納卡。“需要照顧的弟弟”本就是路過自己心裡給人家貼的标簽,而現在他得考慮要不要把這個标簽撕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