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沉默之後，路過跟屁股被燙了一樣嗷嗚跳了起來，難掩激動：“那你還傻不愣登的去摻和做什麼，到時候他回來了，你呢？我呢！你聽這個計劃沒覺得荒唐？！就算他沒死，可誰保證的他被你們換回來就能想出辦法？那個腦袋進水的維克托？三十年前那阿斯特就隻有把自己弄成三塊去幫忙加固封印，三十年後他又能拿出什麼辦法！媽的，我就說能收那種徒弟的老師就不可能正常！”

路過的反應有些驚到路遠，他眨巴眨巴眼，咽了下口水，弱弱的提醒：“你沒說過。”

“我沒說過什麼？”由于太過激動都紅了臉的路過也腦子卡殼，沒反應過來自己被打斷了思路，而是真的反問起來。

“沒說過能收那種徒弟的老師就不可能正常。”路遠非常實在的答了。

這下路過噎住了三秒，他清楚自己加入路遠較真起來，最終輸的肯定是他，随後無奈承認：“那我記錯了。”

然而路遠這一有些無厘頭的打岔，卻也神奇的讓路過冷靜下來，他又坐了回去，表示自己閉嘴，好讓路遠繼續說。

得到路過承認錯誤的結果之後，路遠也自然揭過這個話題：“維克托告訴我，在朝陽留下的記憶裡，阿斯特在與神的最終對決後，曾在某個無眠的深夜感歎過如果再給他些時間他就可以找到解決神明被侵蝕這個難題的辦法。雖然隻是獨自一人的喃喃自語，但維克托堅信阿斯特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麼，而且他還在朝陽的記憶中看到了它違背命令獨自行動的那些年所探查到的很多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阿斯特并沒有死亡，于是朝陽在後面的行動中開始尋找取出阿斯特成為陣眼的部分，讓它的主人重回世界。”

“難道說讓維克托作為陣眼替換他老師的辦法其實是朝陽想到的？”路過忍不住感歎：“真是個瘋子。”

照辦的維克托也是。

說完路過才意識到自己又打斷了路遠，他連忙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沒忍住說一下，你繼續。”

“維克托在朝陽的計劃基礎上進行了更改，最大程度降低風險。”才說一句，路遠就停頓下來。

路過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開口，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就也不催他，而是四下張望，打量起這個安靜的小廣場來。

依舊是乍一眼很熟悉細想卻在記憶裡找不到真實地點的風格，漂亮的綠植修剪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風的地方卻好像總能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反倒是零散的幾個NPC明明有張口有動作卻似乎聽不到一點聲音。

看天色應該是上午九十點鐘的樣子，光線正好。

如果不是天空上一直在倒數的計時器，路過隻會覺得自己是在自己原來世界中某個沒有到過但确實存在的角落，畢竟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卻有無數個普通人靠眼睛是絕對分不出來的相似樹葉。

或許，隻要時間夠長，自己真的能夠找到特别像自己住處的地方，然後可以向路遠介紹說這兒和我住的地方幾乎一樣。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想着，路過的視線又回到了路遠身上，他正微微皺着眉，金色的眉毛和他的發色一樣，漂亮得發光，也有一部分變得透明起來，讓人想要伸手去摸摸。

當然也隻是想想，就在這個念頭出現的同時，他腦海中還響起了警笛——面前的路遠使用的身體是阿斯特的。

即使一樣的好看到讓他差點忘記呼吸，可他卻再也生不出别樣的心思，看着現在的路遠，那種無法抵抗的可惡的身體沖動仿佛不藥而愈了。

就和這眼前的景象相似，明明還是熟悉的路遠，那副身體也可以算作屬于他的身體，畢竟在成為“路遠”之前它是阿斯特分割出來的一部分靈魂。

做了器官移植手術的人還是他自己，被分離出去的靈魂回到原來的身體中也不應該算作換人了。

路過覺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面前的人究竟應該算作是誰？如果隻是本能的生理性迷戀，那麼對着原裝的金發碧眼本體就應該同樣興奮起來才對，可為什麼自己反而起不來一點蠢蠢欲動的鬼心思？

這頭路過陷入迷惑，那邊路遠轉頭看了過來，臉上表情不再是若有所思，但也不是高興，他應該沒有注意到路過對自己的注視，因為他也陷入了煩惱中，隻能求助路過：“維克托如果都看到了朝陽的記憶，那他應該知道你是從異世界來的，可他之前的表現明顯是不知道的。是他被朝陽騙了，還是他騙了我？”

“啊？”正在自我糾結的路過一下沒反應過來，以至于對路遠的提問每個字都聽到了卻沒辦法連起來理解，無意識的也歪了頭連眨好幾下眼。

剛剛還眉頭緊鎖的路遠卻笑了：“路過你也有犯迷糊的時候啊。”

被傳染的路過也笑着不好意思垂下眼抓了抓自己耳後：“我走神了。怎麼，我剛才看着很蠢嗎？”

“不是。”路遠搖頭：“我一直都隻見過你繃得緊緊的樣子，剛剛那樣的路過還是頭一回看到，我很高興。”

路過愣住了，擡頭問：“我是一直都繃得很緊嗎？”

他以為自己打定主意在這邊的世界也躺平，就什麼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