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恕沒有擡頭,隻是“咔吧”一聲打開小盒子,從裡面——
倒出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什麼縫衣針、纏成一團的繩子、疊起來的銀色紙片、棉花,小刀……
“這是我的psk盒[1]。”連恕一邊動作,一邊簡潔回答,“裝了些應急物資。”
陳隙駒的嘴張的仿佛能裝下一個雞蛋:
“啊?你還随身帶這個!你太強了吧!”
這會兒,連恕從裡面精準地拿出一團疊成小塊的紗布,取出一塊,拉起西裝男的手腕,在上面緊緊裹住,又用一段繩子紮緊。
幾乎是剛剛裹住,紗布就立刻被鮮血染紅,連帶着連恕的手指也沾上血迹。
但他面色不變,接着又掏出一把小刀,刀光一閃就從對方的外套上割下一溜布條。
拿好布條,連恕擡手,向陳隙駒招手:
“過來。”
陳隙駒忙跑過來:
“怎麼了?”
“我要止血。”連恕說,“你按着這裡。”他指了指紗布上端,“捏緊。”
陳隙駒連忙按他說的做了。
連恕把布條在西裝男的大臂處用力紮緊,打了個活結,把筆插進活結裡,又打了個死結,随即用力向反方向轉動!
縱然在昏迷,連恕這麼一動作,西裝男的五官都扭曲了,嘴唇顫動,隻是人還沒能醒過來。
連恕觀察了會兒紗布,見出血緩解,就又割了塊布條固定那根筆,才松手。
這一步做完,連恕撐着膝蓋起身,抖了抖手腕。
一旁,見他起來,陳隙駒才敢松開按壓的手,緊張地盯着連恕看:
“這算止血成功了嗎?”
“暫時。”
連恕說,忽然回答了陳隙駒之前問的問題,即為什麼會救西裝男:
“你還記得系統發布任務時的說辭嗎?”
“記得啊。”陳隙駒還在打量地面昏迷的西裝男,“你竟然還會包紮!你的那個口香糖盒子裡怎麼什麼都有啊?不對,你怎麼會在睡衣口袋裡放這個啊!”
“新手任務的第一步,是與同伴彙合。”連恕直接無視了陳隙駒後面的問題,“第二步,是共同選出‘背包人’。”
“對啊,這怎麼了?”
伴随着陳隙駒的發問,旁邊的壯漢和李其笙也看了過來。
“既然同伴彙合是任務的一環,那麼很有可能,選出背包人需要全部同伴的參與。”
連恕繼續說道:
“如果減少同伴,或許任務的後半部分難度會直線上升,甚至失敗。我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陳隙駒睜大雙眼:“原來是這樣!那他現在……”
“死不了。”連恕剛剛起身時抓了把地面的浮雪,此時在掌心搓了搓,洗掉了沾染的血水,“但也僅此而已。”
“時間不多。”他擡頭,看向其他人,昳麗的五官在漠然神色襯托下,竟讓人心裡生不出絲毫反駁的心思,“接下來,該處理一下任務了。”
說完,連恕徑直走到被丢在地上的背包身邊,伸手拎起背帶朝裡看了一眼。
似乎是通過這一眼确定了什麼,他并沒有打開背包,而是起身走到了凍屍身旁。
凍屍的五官幾乎都被冰刺毀掉,細看之下,其實極為瘆人。
但是連恕一寸寸端詳過去,表情竟然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他在看的不過是什麼平常物品。
身後,陳隙駒走過來,捏着嗓子說:
“李其笙和那家夥又去看背包了。我們真不用也去翻看一下?”
“我剛才說的話不是托詞。”連恕伸手捏起屍體已經凍硬的衣領,“我确實認為背包并非關鍵。”
他一眼就看到,屍體的褲子側兜放了手機,但此時已經焦黑,顯然沒有參考價值。
連恕若有所思:
這個樣子,可不像是被凍壞的啊。
“可是不是讓我們選背包人嗎?”陳隙駒在一旁問,“和背包沒關系,那和什麼有關系?”
“人啊。”
連恕擡手拂了拂凍屍腦袋上的冰屑,歎了口氣:
“背包隻是個物品而已。誰來接背包人這個身份,才是重點。”
“電線上有血迹。他剛才,是碰了電線才會被斬去右手,因為他不是背包人,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隻是,上一任背包人,在冰原上被突兀凍為冰屍。”連恕說,“下一任……又會怎麼樣呢?”
聽到這句話,不僅陳隙駒忽然沒了聲響,後面本來還在檢查背包的另外兩人也停了動作。
半晌,李其笙忽然問道:
“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他的來處。”連恕側頭看向凍屍空洞眼眸執着望去的方向,“他帶的背包容量不大,因此他大概是在小鎮周邊行動。同時,他還穿着百貨店的工作服,可能是工作時間臨時出行。”
“那又怎麼樣?”壯漢粗嘎的聲音響起,“這和背包人什麼關系?”
“背包裡除了被你扔出來的電線和工具包,沒有食物,隻有少量飲水,和他的工牌。電線是他這次冒險出行的目的。”連恕平靜地說,“也是他的執念。”
“選出背包人,應該是要我們每個人表決,誰去接手完成他的任務。”
連恕話音剛落,幾人中間忽然用紅光閃爍,血字浮空出現:
【恭喜玩家破解‘背包人’的真實含義】
【任務進度:65%】
【剩餘時間:7分23秒】
【請玩家立刻表決,選出代替文森特·哈迪的背包人!】
【任務附加獎勵:各行各業,各有千秋。不同的選擇,會帶來不同的結果哦~】
“我可不去。”
粗嘎聲音響起,壯漢戒備地看向其他幾人:
“我和電沒打過交道,我去了也完不成,我也不想冒這個險。”
“我倒是想,可我是文科生……”陳隙駒揉了把頭發,神色糾結,“連恕,你會嗎?要不你教教我,我去!”
李其笙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盯着地上亂做一團的電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