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恕放下了手。
果然。
之前……的确是因為拍了冰原,才增加了相機的激活進度。
隻是,現在多出的這個災難要素,又是什麼東西?
看那邊其他幾人已經分完東西,連恕收起相機,又從褲兜裡取出口香糖盒,從裡面拿出一個被疊得扁扁的銀色紙片,展開披在沖鋒衣裡側,接着才拉上沖鋒衣拉鍊。
這一幕被挑選完物品湊過來的陳隙駒看到,納罕地問:
“連恕,那銀閃閃的這麼大張紙是什麼?”
“急救毯。”連恕把沖鋒衣的帽子戴上,才看向陳隙駒,“可以防止體溫流失。”
陳隙駒一臉“又學到了”的表情:
“好酷啊!”
“我們該出發了。”連恕又瞥了眼遠處漸漸陰沉的天色,簡短地說,“你們都聽到剛才系統說的,我們随時有被天災襲擊的風險。”
“它可比單純的失溫危險多了。”
“那我們該往哪兒走呢?”陳隙駒簡直問出了衆人的心聲,“這荒天野地的,也沒個方向啊。”
“拉瑪耶娜小鎮應該就在前面不遠。”連恕向前方一指,又看向趙薄,“你那邊背包人任務有說限制時間嗎?”
趙薄:“暫時沒有。”
“那我們就先去小鎮。”連恕邁開步伐,“現在,在天災中存活的優先度應該高于主線任務。”
他走在最前面,輕輕呼出一口氣,聲音散在帶着寒意的風中,拂過後面幾人的耳廓:
“這裡最重要的,始終是活下去。”
周圍的風聲響亮些許,天黑壓壓地落下來,能見度幾乎不到二十米。
陳隙駒猛走幾步,終于和連恕并排:
“連恕,為什麼剛才我們突然那麼冷啊?我差點兒原地撅過去。”
“你本身就該那麼冷。”連恕說,“之前,是系統屏蔽了你的負面感知。其實我們都在失溫。”
他頓了頓:“如果新手任務失敗,恐怕我們會被凍死。”
“我去!”陳隙駒吸了口涼氣,隻覺得背後愈加發冷,“剛剛竟然這麼危險?”
“人類已經離開荒野太久。”連恕看向前方,“再回到這裡,大部分人很難直面自己的脆弱。”
正說着,他忽然腳步一停,向左邊看去。
陳隙駒和後面的三人都是一驚,以為連恕又發現了什麼危險,紛紛緊張起來。
連恕眯了眯眼,又從沖鋒衣裡掏出相機,舉起,對焦:
“咔嚓!”
拍完後,他從容地再次把相機揣回懷裡:
“好了,走吧。”
陳隙駒心裡天雷滾滾:
哥啊!你停下來,就是為了拍張照?!認真的嗎!
連恕聽不到身後幾人的心聲,也并不在意。
就算知道現在時間緊張,天災随時可能降臨,但是看到好的風光,他還是無法遏制自己攝影的欲望——
随時将自己腦海中那一閃的靈光在現實中用鏡頭捕捉,化為光影與自然的碰撞。
這是連恕的天性,也是一位攝影師無法避免的職業病。
而且,在發覺相機的特質後,他并不隻是為了拍照。
剛剛,拍攝後連恕立刻打開預覽,去看這張照片——
這次,照片平平無奇,既沒有奇怪的藍色光影,也沒有激活進度更新的提示。
連恕走在前面,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思考着:
剛剛的變量,除了時間,就是位置。
凍屍可以理解。但是最開始的冰原呢?為什麼會擁有不同?
四人不知走了多久,本就因為寒冷而僵硬的雙腿愈發遲緩,前方卻似乎仍然是無邊無際的灰白色冰原。
“阿嚏!”
陳隙駒打了個噴嚏,用手背揉了揉,終于沒忍住問道:
“連恕,不是說很快就能到小鎮嗎?”
“按常理說,是的。”連恕清冷的聲音響起,“但現實中,也會有變數。”
“這鬼地方到底是哪兒啊!”後方,金段又開始罵罵咧咧,他剛剛在冰上絆了一跤,摔了個嘴啃泥,這會兒正火大,“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别是唬我們!”
“拉瑪耶娜小鎮。”連恕平靜地說,“如果它的原型是我想的那個地方,那麼,我們此刻大概在藍星的南極洲。”
“最多五分鐘,我們就能看到小鎮的建築。”
聽他這麼說,本身走得氣喘籲籲的幾人終于又有了點盼頭,步伐也快了一些。
隻有陳隙駒聽着那句話,心中迸發出微弱的好奇:
隻知道這個陌生小鎮的名字,為什麼連恕這麼笃定,他們此時身處南極洲呢?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快走幾步去問,但就在這時,隻聽風聲驟然劇烈,空氣中有點點雪白飄飛而下,落在人臉上便化為一星晶瑩。
“诶,下雪了?”陳隙駒擡頭,伸手去摸,“我還沒怎麼看到過下雪呢。”
但他的聲音随即被李其笙的聲音打斷:
“我們得快點!”
沒等陳隙駒這個“十萬個為什麼”發問,從剛剛起就老神在在的李其笙此時表情嚴肅,說道:
“南極隻有暴風雪。天災肯定和暴風雪有關!”
“風聲一直在變大,我懷疑,接下來這裡會有暴風雪!”
前方,連恕沒有回頭,補充了李其笙沒提到的信息:
“南極的暴風雪,不是普通的降雪。”
他聲音冷了下去:
“更準确的說,它是暴風。一旦開始,就可能達到八級大風程度甚至更高。到時我們都會死!”